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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20)

作者: 腔江 阅读记录

姜羌也笑,“你来了之后,我就想晚些走,在这样无情的世上多留会儿,好能再多看你两眼。”她叹了口气,“唉,真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两眼都是那样珍贵,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啊。”

姜羌父亲原本是朝中大将军,在朝中声望极高,燕王由此生出危机,又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佞语,最后还是忘了她父亲这些年是如何浴血奋战,如何忠心耿耿,下了个满门抄斩的旨。那年姜羌才十岁,她胞弟才七岁。那天弟弟贪嘴想吃糖人,姜羌宠爱弟弟又心软,就仗着自己学了点武艺,从后门溜出去给弟弟买糖人。她拿着糖人想从后门溜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家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就远远的看着,心里害怕的紧,当耳边传来她娘的惊叫和她胞弟的哭喊时,她拔腿就要冲回家去救人,却被一个女人拦腰抱起,带回了家。

如此,她被养了三年,教授了三年的轻功和箭法,那个被她视为师父的女子又带她混进了当年向王君进谗言,抄她家的太尉家,她毫不犹豫的下了毒,毒死了他一家老小,而后她师父又放了一把火,说是假装失火就没人知道他们中毒了,如此一来,怎么查也查不到她身上,她深信不疑。仇报了一半,她潜心练功,想有朝一日能杀了燕王,将仇报个圆满。谁知道这复仇的路上出现了俞思年,让她偷起了懒,可惜的是这懒只偷了一阵子,却偷不了一辈子。

姜羌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我记得你与我说的和尚山,那里的小和尚真的都长不大吗?咱们将孩子养到十岁送进去住十年,再领回来还是十岁吗?”

俞思年忍着泪水将她抱的更紧了,苦笑着哽咽道:“长得大,全长得大,我骗你的,想看你日后到了和尚山,看见满山老和尚会作何反应。”

“我想和你去山涧听鸟鸣,去南边看流云,我还从未见过象呢,传闻非常高大。”姜羌也紧紧抱着他,像是在安抚他,“夫君,我最爱听你讲话,你再多说两句给我听吧,往后就听不到了。”

“黄泉路上,奈何桥边,忘川水旁,我会一直说给你听。”

俞思年闭上双眸,姜羌起身轻轻吻在了他泛红的鼻尖上,又吻在了他的唇瓣儿上。

如梦初醒,二人慢慢分开,俞思年抓起身旁地上的长刀,愤然起身,向那些人冲了过去,姜羌也拿起弓箭,出手干脆。

申昼见状,目光一暗,一刻也不犹豫,翻身下马,拔出宝剑就冲了上去,与围在竹屋外的公子羡的近卫厮打拼命。刀光剑影,在一片刀鸣中,长留入战,对上了申昼,二人边打,长留边劝,“大司马,识时务者为俊杰,姜羌弑君,不杀何以安定民心?民心不安,江山社稷如何坐的稳?”

申昼一剑刺向长留,长留堪堪躲过,申昼讽刺的嗤笑一声,“罪臣之女怀恨在心,苟且偷生,弑君报仇,斩杀罪臣之女安抚民心,也安抚了魏王的丧姐之痛,既没有脏了自己的手杀了父兄坐了王位,又将知情人灭口,一箭四雕,姬羡真是好算计啊。”

申昼的心爱之人是当朝相国孞恪之女孞满,孞满说她家与姜家是世交,她与姜羌一同长到十岁之后再没见过,如若没有当年那桩事,她与姜羌一定会一直情同姐妹。孞满对他说,当年姜羌救济过几小乞丐,每逢下山就要送点吃的,当她得知李掌柜奴役他们,还出手将其中一个孩子打死之后,她当众杀了李掌柜,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是孞相压了下来。

孞相是善吗?应该是有善的。孞相又有错吗?如若他当年肯为姜家添些好话,也许一切都不同了,可是选择独善其身也不是错,那就没错了是吗。

他没有信心变成孞相,所以他选择战斗,他选择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会为了朋友和正义赴死的人,一个有朋友的人。

……

一场雪落完,覆盖了太多东西,仇恨,血渍,生命和情爱……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只身来到浮山上,寻到冷冰冰的竹屋,没寻到踪迹,他不认命的往后山去,他隐隐约约听到点哭声,他顺着哭声找过去,看见一个小姑娘和一头小毛驴,小毛驴被拴在树旁,小姑娘跪在后山那无字石碑边上新立起的两座稍微矮一些的石碑旁,哭的凶猛。

他双眼通红红肿,开口:“你是谁?哭的是谁?可认得姜羌?”

苓香闻言,转身坐在地上,仰着张哭到一扯动就疼的像被马蜂蜇了一样的脸,带着哭腔反问他:“你又是谁?找小姜姐姐做什么?”

他挺直了腰板,带着几分倔强,“姜姐姐是我娘的徒弟,我不信,不信她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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