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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舞(39)

他神色庄重如面对信仰:“我认真考虑过了,不是闹着玩,对着我的鼓棒起誓。”

康显握了握拳,伸出左手将那鼓棒捞到跟前,嫌弃道:“两根棒子顶个屁用……”

可等真正近处细瞅时,他面色微变,眼眶随之泛红:“你还用着它俩呢。”

“不然呢,”陈是冷哂:“你不也说了,就我一个人在原地,你们都向前看了。”

康显注意到上面的新刻字,指了指问:“这啥啊。”

陈是说:“我女朋友网名。”

“草。”康显跟摸到鼻涕虫似的把它们放回去。

陈是取回来,收好:“考虑下吗?”

“考虑什么啊考虑!我才不考虑!”康显满脸烦躁:“我明天就辞职!根本就不用考虑,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

陈是很少露出这么大的笑容:“谢谢啊,老康。”

与此同时。

睡醒的归庭月已将午餐送到弟弟房间。

归林风翘着大爷腿,头也不抬地唑着刚热好的意面。

归庭月则在手机里修图,她拍了不少午餐美照,想将它们都PO进朋友圈。

时隔近两年,她第一次在朋友圈分享出游动态。每张照片都明亮鲜艳,还标记了地址,用以认证真实性。

朋友与同门多少知道她情况,意外之余也不多问,只友善地点赞和留言,让她有空多去找他们玩。

归庭月一一回复和感谢,到最后,已经不受控制地热泪盈眶。

她擦干眼角,退回聊天栏,想问问陈是忙完没有。

不想之前的舞团老师竟来找她私聊:月月你去魔都了?

归庭月怔一下:嗯。

老师说:真是不巧,我们刚从那边回来。

归庭月敲字:是有演出吗?

老师:嗯。

聊天框里沉寂片刻,老师忽然问:这段时间好点了吗?

归庭月顿住,眼底涌出潮烫的酸涩:好很多了。

老师问:想不想回咱们舞团?

归庭月吸了下鼻子,不解又踌躇:我还能回去吗?

老师语气慈和:当然了,老师一直在替你想着呢,你有没有考虑过考回团里来当编舞老师啊?

归庭月一愣,睁大眼睛:我行吗?我没这方面经验。

老师却推来一份资料文件:你之前在团里当了多久女主角了,没少讨论过动作,教过后生,谁敢比你更有经验。团里正好在招编舞,我向李老师提了你,他说他到现在都记挂着你呢,还开玩笑说月月真要回来当编导,他一定给你开后门。如果你愿意,可以试一试。你这一年半载的一点消息没有,老师也不方便当面关心,怕勾起你伤心事,一直在跟你妈妈偷偷联系呢,她说你最近谈恋爱了,心情好了很多,真的吗?

一滴泪落到屏幕上,归庭月用指腹抹开,让里面的字眼重归清明:嗯,谢谢老师。

刚清空食盒的归林风抬眼,猛一对视,就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慌乱抽纸巾:“姐你咋哭成这样?谁惹到你了?姐夫去哪了!!”

归庭月不答,只蜷起腿,抱住自己嚎啕大哭,像要将积压在心头所有的苦药渣尽数排解。

迎着斜阳赶回酒店,陈是先去了趟归庭月房间,敲门见人不在,才下楼到归林风那找她。

归林风向来眼力见足,一见“姐夫”进门,就声称要下楼买汽水,随即头也不回窜走,将主场留给热恋的二位。

转头目送少年走远,陈是回过身来,跟坐着的女生微微笑:“出去走走?”

归庭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好。”

两人打车去了黄浦江岸,夜幕四合,华灯初上,世界变得像个美轮美奂的珠宝盒子,陈是牵着她,慢慢悠悠地走着,许久不说话。

“归庭月。”

“陈是。”

行了一段路,他们倏地不约而同唤对方,欲言又止。

归庭月噗嗤笑了声:“你先说。”

陈是蹙了蹙眉,认真:“你说。”

归庭月说:“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你也有话要跟我讲吗?”

陈是“嗯”了声。

归庭月扶住栏杆,张嘴深吸一气,挺高胸膛:“我好像有回归舞团的机会了。”

陈是眉微挑:“是吗,我可能也要重新搞乐队了。”

归庭月惊喜地望回去,陈是刚巧也看着她,目不转睛。

他们的眼睛都清澈坚定,不再迷惘;亦闪动着笑意,为彼此欣喜。

“不详细说说吗,归庭月。”

“得先拿你的来换——”

……

两人并肩远眺,有说有笑。

目及之处,长空无尽,月拂大江。

「归庭月,

展信佳。

很高兴这本日记要在这里结束了,你还记得当初翻开第一页时,你是怎么决定它的尾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