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12)
北境已经这么严重了?……云麓心下喃喃。
“那你父母呢?”
“被、被匈奴……杀了……”
“……”
云麓沉默片刻,抓了一把花生,径直塞男孩嘴里,蹲下给他松了绑。
“既无父母兄弟,你以后就跟本郡主吧!至少不会沦落做贼。”云麓起身拍拍手,“走,带你去见张叔……顺便蹭个饭。”
在听闻吕侯归府的消息时,赵濂便心道不好:未去兵营直接回府,怕是……被夺了权。
打听一番,得知吕侯在屋内独酌,赵濂调了些解酒汤,装在壶中,前往吕侯寝屋。
甫一开门,铺天盖地的酒气冲出。
赵濂毫不在意,闭门,转身喊道,“侯爷。”
榻上那人还认得人,“……你来作甚?”
“为侯爷煮了些汤药,不喝,明早会头疼。”赵濂倩然笑道。
“嗯,放着吧。”吕梁摆手。
赵濂把壶轻放在案上,退回去跪坐在榻下。
“……你不走?”吕梁挑眉。
“侯爷盼阿奴走吗?”赵濂反问。
吕梁被问住了,混沌的脑子思索了片刻,摇摇头,“不,你留下吧。”
赵濂一喜,膝行了两步,离吕梁只有咫尺,伸手就能碰到……然而他规规矩矩地放着。
吕梁却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又喝了起来。
“赵濂。”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出声,“你是赵府庶子对吧?”
“……是。”赵濂缓缓答下。
“令尊待你如何?”他接着问。
赵濂闭口不答。
“是本侯多言了。”吕梁自答道,“能把你送过来,想必也是不怎么在乎你的死活。”
“你说这些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搞出一堆庶子,美其名曰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吕梁手执空杯,嗤笑道,“然,这些所谓的多福之子,还不如人农家养的畜生。那牛死了,一家子掏心窝地疼,官府还要抓人,庶子死了……再生便是了。”
“侯爷。”赵濂沉默良久,终是搭话,“其实嫡子,亦是如此。”
吕梁望向他,一脸疑惑。
“真正有用的,仅嫡长一人,其余嫡子,只是以防嫡长出事之备而已……甚至嫡长本人,亦可取而代之。”赵濂解释道。
“嫡子较之庶子,只是……更为值钱的畜生罢了,如同西王母掌下青鸟。”
吕梁细细琢磨,突然大笑出声,“哈,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生了那么多儿子,还不如本侯这个没有儿子的!”
“侯爷待郡主极好,是真正视为了掌上明珠。且郡主聪慧过人,骁勇善战,不比同龄男子差,甚至胜上三分。”赵濂报以微笑,“您把她教得很好。”
你把她教得很好。
谁料,吕梁犹如被当头一棒,立马清醒,惊恐地瞪着赵濂。
“出去……”
“侯爷?”
“滚!!”
第9章 观音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
是夜,赵濂照例来吕梁屋内“侍寝”,被点拨一番后,正欲离开,却被吕梁叫住。
“我已吩咐,自明日起,你可借兵书一阅。”
“……侯爷?”赵濂惊得转身,杏目圆瞪。
兵书本身无碍,只是这“准借兵书”一事……胜过千言万语。
“侯爷!阿奴、阿奴……”赵濂彻底乱了阵脚。
“夜深露重,早些回屋。”吕梁只是摆手。
每年九月十九,大墉城西都会举办盛大的庙会。吕梁是个心软的主,这日会给下人准假,留下寂寥的侯府。
“侯爷!欸,侯爷!”三三两两的小侍女把吕梁团团围住,实属罕见。
“绿翘绿珠绿枝,你们怎的还不去庙会?”吕梁不解。
小侍女互相推搡着,最后还是推了一个出来话事,“侯爷,奴婢、奴婢想求您件事……”
“何事?”吕梁挑眉。
小侍女只是低头一笑,倏地拉上吕梁,“侯爷,您先跟我来!”
还不待吕梁反应,另外两个出其不意绕他身后,轻轻推搡着,“对啊对啊,侯爷,您先过来!”
如此这般,吕梁被“挟持”到了侍女们休憩的屋前。
“这、这闺房本侯是进不得的!”吕梁面上一红。
事已至此,小侍女们可不许他打退堂鼓,俩人一边一个拽着不让跑,最后一个“蹭”地上前一把推开了门
——只见一人只着素纱坐在屋中,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甫一回头,端的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阿奴你莫动!这胭脂扑厚了!”屋内的小侍女责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