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7)
“世子,七公子言辞恳切,怕是……”
“欸。”世子扬手止住,“老七诚恳,可老六何时是这般讲理之人?去,着封信。”
王府之内,阿奴正在指导吕云麓背诗经。
云麓正值开蒙年纪,更深奥的读不懂也不让读,虽自己已然倒背如流,阿奴还是尽心教导。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这缟衣綦巾缟衣茹藘是何意啊?”云麓皱眉。
“是指衣饰朴素,暗喻女子贫贱。”阿奴解释道。
“哦我懂了。这男子见美女如云,华服彩饰,不为所动,心心所念均是这个贫贱女子。”云麓拍手称快。
阿奴只笑,“嗯,正是此意。郡主聪慧。”
突然门外骚动,一伙陌生男子闯入其中。
“你就是赵四?”为首的看见阿奴,不由分说一把抓住,“跟我走一趟吧!”
阿奴不知情况,但立马冷静下来,“小人跟你走,望不要惊扰郡主!”
“阿奴!”云麓大喊,却被拦住。
“郡主!阿奴无事!”语毕,阿奴任由男子拽出屋子。
被带到院中,只见一批批侍从跪地,抖如糠筛,院中央还有一个同吕梁几分相像的男子。
阿奴顿时心如明镜。
待侍卫松手,他扑通跪在那人面前,慢慢叩首,“鄙民赵濂,参见公子。”
“嗯,有眼力见。”那人哼哼,“起身吧。”
阿奴甫一起身,便被握住下巴提了起来。
“长得还行。就是太瘦,颧骨突了。”那人摩挲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往下。
阿奴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出声。那只大手一路向下抚摸,激起他一路的屈辱回忆。
突然,府外一阵马鸣,接着人声鼎沸,一高大男子破浪而出。
还不待阿奴看清来人,他便被拉开,藏于身后。
“六哥,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老七,六哥对你这个小友喜欢得紧,你不肯割爱,六哥只好抢咯。”
“哦,要抢么?”吕梁轻蔑一笑。
迅雷掩耳之间,他拔出长剑,奋力一掷,一名护卫便被钉死在了墙上。
门外,亲兵鱼贯而入,把其余侍卫团团围住。
“六哥被刁奴蛊惑,擅闯我府。现亲自为六哥正法,你我两讫。”吕梁仰头,睥睨一方。
“六哥,请。”随即扬手送客。
六公子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还是愤然离去。
待六公子一行走远,吕梁转向阿奴,“可有受伤?”
阿奴摇头。
见着他微红的眼眶,吕梁一惊,“那贼子轻薄了你?!”
阿奴连忙否决,“多、多亏侯爷及时!阿奴、阿奴并未……”却是薄唇颤动,不再出声。
见他一脸戚容,吕梁叹气,“你还年幼,心性尚弱,不该涉足此……男女之事。未护你周全,是本侯之过……”他一愣,似想到了什么,后退一步,捂着额头,低声哂笑道,“是了,是本侯之过……”
阿奴见吕梁神情古怪,心中不安,“侯爷?”
吕梁回过神来,“你……先回质子府吧。”
“侯爷?”阿奴下意识想拉住吕梁,然吕梁未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衣摆堪堪拂过阿奴指尖。
………………
听闻夫君纳了一男子为外室,将军夫人哭哭啼啼地进宫“告状”。
看着将军夫人梨花带雨泪湿衣襟,燕王万分头疼,心里把罪魁祸首骂了千万遍。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燕王吟完,长吁短叹,“夫人,本王实在帮不了你啊。”
………………
质子府内,燕十三听闻赵濂归府,早早地就站在门口迎接。
“阿奴!”屋中,望着那青紫的胳膊,燕十三情难自已,呜咽出声。
“殿下,阿奴无事。”阿奴笑道。
“那公子之争,竟拿你做引子!好生恶毒!”燕十三怒目。
“殿下,虽……不知原因,那七公子极力维护臣。”阿奴劝慰道。
燕十三一愣,“你、你不是……”
阿奴缓缓摇头,“七公子从未碰过臣,只是托词。”
“此次送臣回府,亦是怕臣待其府中,受到更多王侯攻讦。”阿奴叹气,“可时局已容不得七公子擅自做主了。想必不出几日,臣还得回那侯府。”
阿奴捏着衣角,咬着下唇,无法否认,心中对于重回侯府一事,满是期待。
侯府这厢,吕梁终是见到了那位少年道长。
六公子这么一搅和,弄得他心烦意乱,张轩却在此时提议看个道士算算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