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泪(4)

谢茹虹又道：“掌教也和上尊说过这个问题，但上尊没说什么。”

“罢了，再说。”我道，“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她从怀里拿出百宝袋：“我本来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结果你却突然闭关了，就当今年的生辰礼物吧。”

她拿出一柄玉笛给我。玉笛浑身通白，触感寒冷，一上手我便知晓不是凡物。

“破费了。”我没有推脱。因为我本来就喜欢吹笛子，琴只是因为师尊喜爱，所以我才去学了。

她一把揽住我：“说什么谢啊，我们两个谁跟谁，走我带你去看看我门下的弟子。”

谢茹虹曾评论过我，说我是一个假正经的人，明明本性不是清冷的人，却偏被菩提山的上尊养成这种，还说上尊不会教徒。

其实我也不觉得有何不妥，虽说修习了与本性不同的功法会举步维艰，但一百多年来也就这么过来了，相反，我觉得师尊更为辛苦。

世人皆知他修无情道，是以无情道入仙。

听闻师尊未成仙之前也有过一段姻缘，那人是个大妖，作恶多端性格乖戾，最后却被师尊亲手斩杀。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真真假假难以考证，我也无法想象师尊爱一个人会是怎样，他，会笑吗。

“清河师叔。”在试炼大会上不断有新弟子来向我行礼，我一一应回，听见他们走远后低声说：“清河师叔还真如传闻那般清冷，和桃夭师叔完全不同，明明是同一个师尊。”

我笑了笑，不可置否。

桃夭的确是一个跳脱的性子，我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深知这个事实。

我想到一会我和桃夭要打一架我就头疼，师尊也没有对我说过要我放水之类的话，我只能等一会看看其他山门的人怎么做。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是第一场与她打。

对面的她身着清微校服，然而却并不像我和师尊那般方正，而是另一种模样，我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一点也不让我排斥。

“师姐，拔剑吧。”她这样对我说。

我皱眉，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拿剑出来，因为以她的修为我赤手空拳仍可赢过，但她这样说，我不拿是不是又有一点不好。

我轻轻叹了口气，清河剑便在我手中显形。

她看我拿出佩剑也将自己的灵剑拿了出来。

然而，当看见她手里那柄青绿色长剑时我却立马愣住了，因为那长剑上有我最熟悉的灵气，是师尊。

师尊竟为她铸剑！

意识到这点后，我体内霎时灵气大乱，心境隐隐有了崩塌的痕迹。

她持剑攻来，剑锋闪着阴冷的光，我侧身躲避，剑气纠缠不舍，我皱眉，口中念诀引清河出鞘。

清河是我本命剑，不过并非师尊赠我之物，说实话，一百年来，他未曾赠予过我任何身外之物。

我现在很嫉妒桃夭，尤其是她拿着这柄长剑一次一次向我袭来的时候。

一时间我没控制好灵力，清河剑的攻势越发锋锐，她渐渐招架不住。

但是看见这情形我却微微有些喜悦之情，本来就该如此。

我和桃夭到底还是隔了百年。

不论师尊对她如何教导，我们之间以时间为界限的实力摆在那里，她输亦是结局。

但是她仍在死撑，我看见她嘴角微微渗出血迹，我不知该不该收回灵力，她不认输审判结果便不会出来。

这时我想到了师尊，我抬头看他，他坐在高高的座位上，视线盯着桃夭。许是察觉到我的动作，他抬眸望向我，被那双黑色眼睛盯着，我心里顿时如同被看了个干净。

我扭头收回灵剑，桃夭如释重负用剑支撑着身体半跪着。

我转身走下试炼之地：“我认输。”扔下这句话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那里。

我怕再久一点师尊就会看破我那点龌鹾心思。

对，我厌恶桃夭。

这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只是无情道修久了我便忘记了本来该有什么情绪，那些心里出现的情绪要很久才对的上名字。

我又去了那片桃花林，火红的树林似是要将漫天飞雪掩盖过去，但飞舞的花瓣又和纷纷扬扬的雪亲密无间交杂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喉间涌上一抹腥甜气息，抚上嘴角，竟是鲜血。

气急攻心。

自那之后又过了几天，便到了师尊检查我修为的日子。

“止步不前。”他的手指微微搭在我的脉搏之上，冰冷刺骨。

我回道：“弟子有罪。”

他听到我这般说，移开手问道：“何罪？”

何罪？欢愉师尊，厌恶嫉妒同门，无情道因此难以修行，更可怕的是，我有了心魔，我想问师尊，这些是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