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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难缘(110)

作者: 燕白 阅读记录

顾曳凡恍惚的神志蓦然清醒,“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要问,你先回答我。”

顾曳凡看了她一眼,道,“应三针是江西应家的祖传针法,此针法共分三针,传说第一针有类似封锁记忆的功效,但是,扎了第一针,十七年后,必须扎第二针,不然被施针者,入夜后会如梦游般,四处闲逛,更甚者,会毫无知觉的杀人。施入第二针后,三年内必须施入第三针,不然,三年后,不止入夜杀人,更会癫狂至死。因此针法没有什么实际的效用,且耗费时日。在应家早已失传。不过,传说,应家最后一代传人应庇玺曾收过三个徒弟,曾将此针法传于他们三人。但究竟是那三个人,却无从得知。”说到这,顾曳凡顿了顿,“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入夜后,毫无知觉的杀人?班钟月皱紧了眉,果然是他!难怪那段时间,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一起辞工,每天都招那么多人,原来都是他杀的,只是……抬头见顾曳凡也深锁眉头,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今天剑涵提起,随便问问而已。”

顾曳凡点了点头,也没在追问。

“你怎么了?”班钟月这才注意到他的样子,衣衫不整,长发披散的,这跟那个一向爱美的顾曳凡相去慎远,他这是怎么了,从上次夙夜走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犯相思了吧?

怎么了?顾曳凡低下头想,神情显得有些呆滞。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二十年来一直重复着的一个梦,醒来后就睡不着了。

“自从那次夙夜离去后,你便这么魂不守舍的,你是怎么了?”

他不喜欢,他不喜欢现在的班钟月。他喜欢以前那个迷迷糊糊、痴痴傻傻,总被他气得一肚子火却又不敢向他发怒的班钟月,以前的她,单纯、善良,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有点小奸小诈,喜欢耍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不是像现在,一张脸即使是笑着,也带着微微的寒意。她的目光总是带着淡淡的冷漠和冰冷,言语间,总是透着一股淡漠和疏离,就连眼神,也像是早已洞穿一切,带着些微的嘲讽。就像现在,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锐利得像一张网,他像是被束缚住了,久久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敢打赌,若论头脑,她的睿智,绝不输他的哥哥顾洛颜。

他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心思简单,美好善良的班钟月,如果不是先遇上夙夜,或者他会爱上她也说不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讨厌被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之后就班钟月黎剑涵0度大转弯的班钟月,他只是不喜欢,不喜欢她一脸哀伤,一脸落寞,一脸悲痛,一脸无奈。他也是喜欢这样的班钟月的,只是,他对她,更多的是愧疚,无来由的愧疚,很多个无眠的夜晚,那种潜在的愧疚都会逸上心头,压得他整颗心,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是那支长矛。”不管喜不喜欢,他对她,倒是有问必答的。

“金离?”

“金离?”

她才想起他并不知道金离就是那支矛的名字,忙解释道。“是那支矛的名字,因为通体发光,我就给它取名,为金离。”

“我,梦见过它。”

她一脸讶异,抬头瞥见眼角所及那幅画,便又冷静下来,他是飞剑山庄的人,自然见过那幅画,见得次数多了,会梦见也不出奇。

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明白她在想什么,便跳上梁柱将那幅画取下来,边拆开画匾边说,“这幅画,是我画的。”然后指着那掏出来原本被画框遮住的画的一角让她看。

她抬眼望过去,看到两个龙飞凤舞的字,第二个字依稀可辨是凡字。

见她相信了,他又将画放回画框,放回它原来的位置。

“那是我梦中的一个画面,因为太过深刻,无法遗忘,便将它画了下来。是教我的老师看着了,觉得不错,就让人裱了起来,挂在长廊上,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移到了这来。”

“梦?什么梦?”他难道也是那九世宿命中的一枚棋子?

“从我有意识的时候,便开始做着这个梦了。梦里有一座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被毁得满目苍痍,荒凉的不得了,又像是大火燎原,寸草不生,满目都是死物,连风里都夹杂着浓烈的腥臭味和烧焦的味道。待我爬上山顶,抬眼看过去,一片苍茫,像是下了场最大的雪,白雪堆积的样子,再仔细一看,那哪是什么雪,那遍布山顶的,是骸骨,有大人的,有小孩的,有老人的,甚至还有动物的,整整累了一尺厚。抬起手来时,竟发现,手心里早已积了一层汗。是怎样的惨烈,才能造就这样的恐怖?我跃了过去,那是一个断崖,四周的土是焦灼的黑色,断崖的下面是一片黑色的大海。当我看到那片大海时,居然自动自发的走到那断崖边上,向下眺望,像是一早就知道底下有东西。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长矛。其实,我最早看到的,是两个人,他们被那支矛射中而固定在悬崖和那海的交接处,因为都低着头,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能从衣着上判断是一男一女。只是,那衣服上有很多处被划破,有的地方,还有被烧焦的痕迹,那衣服被不知是他们还是别人的血完全覆盖了,是一种红得发亮却又觉得那血已经干涸得发黑的颜色,我已经辨不得原来的颜色了。我一时骇然,那是怎样惨烈的一个画面。而那长矛,便是驻筑在两人的心口上,看起来,像是致命伤。每次我一跳下去,想看清楚他二人的表情,便会一下子醒过来。后来,我就临摹了那幅画,只是,他们衣服的那种颜色,我怎么配也配不出来,他二人的样子,我怎么画都画不好。于是,我便将他们抽空,只画了那支矛。”他说起来,一脸的凄惨,想必,是十分惨厉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