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海中月(38)

作者: funny2333 阅读记录

刨去三五百字那舞女从大腿上摘下枪套的密情,和这两人间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总之两声枪响过后,严会长倒在了血泊之中,被匆匆送到了圣玛利医院,这会儿人还是昏迷不醒。那舞女和同伙负伤遁走,巡捕还在到处搜查。

这么一段掺杂了桃色和黑幕的枪击案,要是配把香瓜子能嚼上个半宿,坏就坏在这位严会长靠山不小,是连部长的旧部,在近日的盐法风云里大出过一番风头,颇为当局所瞩目,甚至连力行社的陈静堂都被派来接手这档子事。

这三个字一出,什么桃色氛围都化作了森寒的鬼气。

如果说陆雪衾是一把搅乱时局的尖刀,无所谓是非曲直,出必见血,那么陈静堂就是委员长手中最得力的斧钺,只等一声令下,他就能劈进任何人的胸腔之中,连带着心肝脾肺都刳剔得精光,在他面前,世上压根没有撬不开的嘴,没有不见光的秘密,更没有杀不了的人。

他本人就是最大的秘密。

静堂是他的书斋名,没什么人知道他的本名,正如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陆雪衾是在委员长案头挂了号的亡命之徒,自然少不了和他交锋的时候。好在他行事谨慎,陈静堂也就按兵不动,彼此不知多少次在刀锋上错身而过,这一次却恐怕不能善了了。

报纸上一通洋洋洒洒的社评,梅洲君草草翻了一翻,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人还活着?你最后一枪失手了?”

陆白珩向来喜欢玩枪,准头奇佳,这回连开两枪而未能毙敌,反而连累大哥受伤,简直称得上奇耻大辱。因此他这会儿心里堵得厉害,硬梆梆地咬着后槽牙,半晌才道:“这铁王八真是命硬,用不着你给我扫尾,圣玛利医院这地方我排摸过,手头有人能用,连夜过去就能料理干净。”

话音未落,就听见啪啪啪三声脆响。

梅洲君鼓掌道:“玉小老板当个贵妃娘娘可惜了,能做秦舞阳,现在动身过去,正是人为刀俎的好时候,等天明了陈静堂把蒸屉一抽,嚯,好大一个白面馒头。”

他这一张嘴准没好话,陆白珩眼刀刚逼过去,就听他哥冷冷道:“不错,武丑,你去打听清楚,严帘山到底藏在了哪儿,人死了没有。”

“这好办,”梅洲君道,“这几天我就跟盐商总会的人过去探视一眼,只不过有件事你得帮我兜着,我溜出来这么些天,我爹恐怕掘地三尺都要把我这不肖子赶出家门了,这种伤脑筋的活儿,我可不白干,班主,你怎么说?”

陆雪衾颔首道:“你只管回去,我送你个人。”

他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这仅仅是知会一声。

至于是什么人、在哪里碰面,他却是只字不提,因而梅洲君还是孤身一人回的家。

他在路上思忖一番,索性中途改道,先去红衫公馆取了身新裁制的长衫,打扮得格外潇洒挺括,又往楼下庆云斋要了两吊蟹壳黄。

那伙计也是同他熟识的,边手脚麻利地替他包上糕点,边陪笑道:“梅大少爷好一阵子不过来了,小店新出了梅花糕,用的都是上好的猪板油,尝起来又香又糯,您府上的二奶奶昨个儿还特地来要了小半斤,您要不也尝尝?”

梅洲君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他取了筷子,刚夹了一块,就听见对面楼里像是因什么事起了争执,三五句话过后,只听哗啦啦一阵推倒银山般的巨响。

那伙计伸长了脖子,咋舌道:“奶奶的,又来了!这滥赌鬼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凑过来,这下非得被卸掉两条胳膊不可!”

梅洲君挑眉道:“对面什么时候改开了赌坊?”

“有几个月了,”伙计道,“听说东家来头不小,半条街都给包圆了,呦呦呦,又给他逃出来了!”

他看得目不转睛,不时跌足大叫一声,引得梅洲君也凝神去看,只见一个瘦削青年怀抱个皮箱,歪戴一副金丝眼镜,飞快从楼里窜了出来。

这才刚奔出去三五步,就被几个打手扑住了,连着手里的皮箱都滚翻在一边。

青年一手抓住眼镜,一边如少妇搂襁褓一般,伸长胳膊搂定了皮箱,叫道:“你们凭什么拦人,这次明明是我赢了,难道是要光天化日抢钱么?”

赌场的放包人这才徐徐踱步过来,拿脚尖把皮箱子一踢,微笑道:“任小公子家底不薄啊,怎么做出赖账的丑事?”

“债我都已经结清了!”

放包人捧了账簿,拿指头蘸了唾沫刷刷翻开,道:“任小公子,您忘了?您借的可是八撞十,每日加利息半成,这才还清了两百块大洋的本钱,喏,这是您的欠条,一个子都没给您算错,还差这个数。”

上一篇:柠檬汽水 下一篇:瑶妹其实是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