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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犯桃花与剑(95)

花眠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上。

慢吞吞举着酸疼的手臂把衣服穿上,她洗漱了下推开门走出去,随便抓了个侍卫问了才知道,原来现在皇宫里三层外三层地加强了戒严,誓要保住邪神荒于北狄的第三道封印。

花眠一边听一边打了个呵欠,见那侍卫一脸风中凌乱地看着自己,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无归说得对,她就是有点儿烂泥巴扶不上墙,天下苍生,诸夏万泽,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有些遥远,只是玄极特别在意,而她恰巧比较在意玄极。

否则这会儿她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才对。

拎着裙摆,花眠想着该把昨天的首饰都还给上官濯月,再去找玄极用个午膳,他这个工作狂不让人提醒肯定不记得这个……

于是便随口问那侍卫,这两位大神现在分别在哪。

那侍卫认识花眠是玄极身边的人,虽然颇为看她不上,也老老实实说了……花眠点点头,礼貌地道谢,倒不是没看见那侍卫眼中的不待见,只是觉得人家看她顺眼不顺眼,实在关她屁事。

转身离开,偶尔路过一扇宫门,听见里面的人窃窃私语——

“就是她。”

“花架子。”

花眠:“?”

“什么用都没有,你看见她刚才的样子了吗,眼下苍生危在旦夕,我们善水大人整日整夜吃不好睡不踏实,她却一副漫不经心的德行……”

“不知道易大人看上她什么了。”

“脸吧,瞧那张狐媚子脸。”

花眠:“……”

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

“照我看,易大人还是和我们善水大人更相配,两人联姻,人族与汐族便携手同心,可换得百年友好联盟……此次汐族本来就没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汐族支持哪族,哪族便如虎添翼,狐族巴结善水大人都来不及呢,易大人怎么能想不明白?”

“……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哎,照我看,还是善水大人更好看些。”

“看见她脖子上的痕迹了没有,天呐,不知羞!”

“真不知道看上她哪了。”

花眠:“……”

拎着裙摆的手紧了紧。

最终还是放了开来,花眠低下头整理了下裙子,深呼吸一口气,挺直腰杆,抬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往之前侍卫所说的方向走去——

那大概是一个书房。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书房里的玄极,善水,以及上官濯月和上官耀阳兄弟二人,还有几个翼族的公子……

花眠走进来的时候,这些人散落在书房的各个角落查阅资料或者自由划水打发时间,唯独玄极站在书桌后,低头看着桌案上展开的羊皮地图,善水凑在他的身边,两人正低声讨论着关于保护第三道封印的部署问题。

两人脑袋碰脑袋,一唱一和,仿佛真的很有话说的模样。

……火大。

提醒了自己无数次天亮前她才答应他不乱吃醋,再后悔了无数加一次她怎么会头眼昏花许下这种不切实际的诺言——

强压心中怒火,花眠扫视一圈无奈屋内,无视了某个双眼一亮也不知道在亮哪门子总之看上去很想上来搭话的翼族公子,她走到桌案跟前,踮起脚,伸出手臂,屈指在那羊皮纸上敲了敲:“主人。”

玄极一愣,见着正在看的地图被遮住正想发火,抬起头,却看见自家媳妇儿隔着桌子笑着瞧自己:“午膳。”

玄极放空了几秒,这才感觉到脖子酸痛,好像上午从进了书房就没抬起头过……他抬手摸摸桌案另外一边小姑娘的脑袋:“你不来我便忘记了。”

余光瞥见玄极不动声色往旁挪了步拉开与善水的距离,善水抬起头愣了下……这么一个小细节。

花眠勾起唇角,眼中笑意更深,绕道桌子后,站在他的另外一侧。

同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站在旁边有些尴尬的善水——

底下的人会说些什么,有着什么样的观点,大多数情况是她们的主子潜移默化灌输给她们的,跟她们这些如同傀儡的人争吵,掉份儿。

要么就直接找正主。

你觉得你身份高贵,与他门当户对,有什么用?

我比你更了解他。

老身今年四千八百多岁,还能给你这乳臭味干的小丫头骗子欺负了去?

哼。

第79章 【诸夏】

花眠冲着玄极灿烂一笑, 确定这样的笑容足够闪瞎此时站在他身后那位雕像的狗眼, 这才转身走向上官濯月,对视上他的眼后, 说:“昨儿管殿下借的簪子已经装好打发人送回去了, 殿下记得查收一下。”

上官濯月本来就一直看着花眠, 她进来以后气氛微妙的变化怎么会没察觉,于是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儿扫了她一眼,然后“嗯”了声,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瞧你这无情无义的, 昨儿个还惊艳四座了,我这也算给你长脸……怎不知谢谢我?”

“昨儿个我家主人也夸我好看了,”花眠目光闪烁, 情真意切, 用正常的、一屋子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 “谢二殿下。”

上官濯月这下倒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起手摸了摸鼻尖, 啼笑皆非地瞅着她凉嗖嗖道:“你要糟蹋人我管不着, 可别带上我,我一番好意,何苦让我糟心?”

说来上官濯月也觉得奇怪——

昨日知道自己可能要被封印在椅子上时,这小剑鞘仿佛中了噬魂咒一般失魂落魄, 浑浑噩噩……之后傻乎乎的事情没少干,看着玄极的目光不再像是平日里只有依赖和信任,反而多了一丝丝的惧怕和迟疑。

上官濯月看在眼里, 自然十分高兴——

毕竟他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将新帝登基、要把那神器封印在龙椅上的规矩说给花眠听,说他没带一点私心那倒也不可能,他就是要说给这小剑鞘听,叫她多想,想多了,自然就与她那宝贝主人离了心。

……万万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那张小脸又是如沐春风,看向易玄极回到了一天前那般干净纯粹的样子。

上官濯月:“……”

看着面前这张说欢快也不为过的小脸。有那么一秒有些迟疑难不成她是金鱼脑子,记忆短暂到不过夜么?

上官濯月想得有点入迷,等他回过神儿来时,他的小剑鞘已经被棺材脸牵走了,两人旁若无人,扔下一屋子人执手走出去,用他们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

“昨晚不是答应我不同他讲话了了么?”

“基本礼貌要有吧?主人不也夸簪子好看了,说声谢谢也不会少块肉。”

“哼。”

“……女、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

“……”

“……”

“你再说一遍?”

“……胡胡胡胡言乱语,而已。”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留下一屋子沉默的人,上官濯月抬起头看了眼从刚才开始一直保持一个站姿站在书桌后,这会儿望着门口易玄极离开方向一动不动,仿佛咬碎一口银牙的汐族女祭祀;

又看看也是一样眼巴巴望着门口,打从花眠拎着裙摆从外走入,他就一副很想上前搭讪,却等到人都走远了也没能上前说上一个标点符号的翼族三公子……

上官濯月嗤笑一声,抬起手揉揉眉间:人生果然就需要进行对比,原本心情不怎么好的,一对比起这两个彻底被无视的人,他好歹有两句台词可念,好像也不是特别惨。

于是背着手,也大摇大摆地跟着出去了……

去哪?自然也是去用午膳!

等一群人陆陆续续到了用午膳的地方,花眠和玄极已经坐稳了该坐的位置,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喝得高兴,热茶的白色水雾缭绕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的黑眸之中看起来仿佛泛着水光……再加上她的脸被外头的冰雪冻了下,这会儿屋子里烧了暖喷,一冷一热,那张小脸便红扑扑的,很是好看。

上官濯月一脚跨过门槛,正好听见她问:“所以关于邪神荒第三道位于狐族的封印在哪?”

玄极举着杯子,唇刚贴上杯子边缘,被问得动作一顿,明显是犹豫了下。

花眠挑了挑眉,随口问:“怎么,不能说么?”

告诉她自然是无碍的,因为她是无归剑剑鞘——然而此时知道这件事的也只不过是玄极和上官濯月二人而已,在其他人看来,她就是个没有身份、莫名其妙之人,这等重要的事情,自然不应该同她讲……这道理,花眠倒是也省得。

……反正不过是没话找话的闲聊而已,真想知道,回去关上门来棉被一捂,玄极还能有什么不肯告诉她?

更何况那时候,哪怕主人有心情同她讲,她反而不一定有耐心听呢!

花眠心中无所谓得很,只是她和玄极那默契的沉默看在旁人眼里反而变了味道……从刚才开始脸上一直阴晴不定的善水这会儿露出了一点笑容,就好像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在玄极的另外一边坐下:“花眠姑娘倒是心系天下苍生,然而你也莫要为难易大人,封印本源至关重要,知道之人越少越安全,此时不能同你说,也是合情合理。”

她一边说,一边拿下小勺一勺一勺地撇着汤,喝得无声无息。

花眠深呼吸一口气,心想合情合理个屁,突然也不淡定了,看了善水翘起的唇角一眼,捧起面前那碗汤咕噜咕噜地喝完,然后“砰”地放下碗,面无表情道:“这鱼汤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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