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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我一下(28)

梁夙年接了画左右端详一阵,又看看谢嘉然,忽地笑起来。

在谢嘉然疑惑的目光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说:“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特别像一个被家长带着去上班的小孩儿?”

谢嘉然啊了一声,没懂。

梁夙年老神在在:“小时候我妈带我去她公司上班也这样,怕我无聊了会到处捣蛋惹麻烦,不知从哪儿给我找来一本绘画图书让我在一边翻着玩儿,我占着手了,也就不会去打扰她工作了。”

谢嘉然忙说:“可是你没有打扰我,是我自己想教你的。”

“知道。”

梁夙年靠着椅背笑,铅笔在指间熟练转出虚影:“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还调皮捣蛋吧?只是忽然想起来觉得好玩儿,说给你听听。”

“继续画吧谢老师,我自己研究一下,一会儿给你验收成果。”

他教给梁夙年的真的是简笔画难度的草莓画法,本以为这个“一会儿”不过三五分钟,最常十分钟顶天了,结果半个小时过去,说要给他验收成果的人也没个动静。

于是罕见地在一幅作品的绘画过程中第二次分心,转头好奇朝身旁人画板上看了一眼——

“怎么样谢老师。”

梁夙年往后一让,大方向他展示自己已经完成的三颗“成品”,对自己的小学生绘画水平蜜汁自信:“是不是进步显著?”

谢嘉然将三颗红红绿绿糊成一团的东西来来回回看了又看,掏空了想象力也没办法将它们和草莓联系起来。

“你…你的……”

几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他知道初学者都需要夸奖来激励,但词穷也是真的词穷。

纠结斟酌一阵,还是选择避开评价过程,问梁夙年:“你可以再画一颗吗?”

他觉得作为临时老师,自己有必要看看这几颗草莓糊糊的制作过程。

“当然可以。”

梁夙年爽快点头,三下五除二又给他画了一颗,下笔利落顺畅,熟练且自信。

“……”

谢嘉然久久哑然,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手残的暴击。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三两笔将艺术细胞的贫瘠,表达得这么淋漓尽致。

梁夙年见他一脸复杂,以为是自己画太快了没让他看清过程,于是贴心地准备放慢速度再来一颗。

刚在画布上落下一点红,就被攥住手腕阻止了动作。

谢嘉然忍无可忍,语气认真地纠正他:“不对,你这样起势是勾不出轮廓的。”

“是吗?”梁夙年仔细端详了一遍自己的成品:“可我不是已经画好这么多了么?”

谢嘉然心累:“可是这么多有哪一个跟草莓沾边了吗?”

没沾边吗?

梁夙年舌尖抵着腮帮,其实他想说他觉得自己画得还挺棒棒,就是谢老师不给他机会,兀自握住他握笔那只手,开始一对一手把手教学。

“……下笔要分轻重,上宽下窄才能显出轮廓,草莓蒂勾边要轻,点草莓籽的时候也是……”

他像个真正的老师,面对他一个毫无艺术细胞的半吊子也完全不知敷衍为何物。

第一颗有模有样的草莓终于在他手底下成型。

梁夙年前后对比了一下,悠哉地想,确实不太一样,他刚刚画的那几坨东西是什么来着?

不过比起这个,另有一件事更吸引他的注意。

“谢嘉然,你手好小啊。”梁夙年提笔晃了晃,乐道:“看,都握不住我的,还差好一截。”

谢嘉然倾着上身为保平衡,左手还撑在梁夙年腿上,闻言跟着垂目看向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双手。

确实,他的手比梁夙年的小了一圈还不止,难怪刚刚握着就觉得有些费劲。

梁夙年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颇有闲心地端详一阵,左手抽走笔,再反掌将谢嘉然的手裹进掌心。

五指收拢,仿佛炫耀一般:“你看,我就能握住你的。”

“你比我高。”

谢嘉然没有挣扎,自然曲着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在另一只手掌的包裹下显得莫名纤细乖巧。

“肖池比你矮。”

梁夙年在当事人不在场的情况下,从善如流吐出这个日常避讳字眼:“但他手跟我一样大,虽然手指头比较短。”

“你应该见过他,是我之前的室友,常和我打篮球那几个里最…娇小玲珑的那个。”

“是吗?”谢嘉然从前从没有关注过这个,梁夙年一语惊醒梦中人,难道他的手真比一般男生都要小?

到底也才是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儿,多多少少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奇怪自尊心。

难得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正想抽出手来,梁夙年却先一步松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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