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14)

僧人从酸枝椅上站起来，指着身旁的另一椅子说：“把她放这里吧。”

男子把吟秋放在椅子上并把她受伤的右脚放在小木凳上抬起来。转身对僧人说：“她的腿受伤了，痛得厉害，有没有可以止痛的药给她敷上？”

僧人看看男子，又看看吟秋，微笑着说：“你们终于找到了。”

“这位小姐是我在寺门外碰上的，她不是我走失了的朋友.。”

“那你也没有找到走失了的朋友？”僧人和蔼地对吟秋说：“我帮你看看有没有扭伤筋骨，把鞋子脱掉吧！”

吟秋为难地看着那受伤的腿，它不能弯曲，没法脱鞋子。

男子蹲下来轻声地说：“我帮你。”

僧人拿起吟秋受伤的脚推拿了几下，看看她没什么反应，说：“筋骨没受伤，也许擦破了皮肉了。”

她的膝盖上，牛仔裤被划破了一个大洞，血水正从里面渗出来，把周围弄得深红。僧人向殿旁的一间小室走了进去，很快便提了个药箱出来。他对男子说：“你把这位姑娘膝盖的裤管沿着破烂处剪开，我来帮她上药。”男子小心剪着她的裤管，害怕不小心碰到她受伤的皮肉。他把她的裤管剪成两截，露出血肉模糊的膝盖。

僧人用棉签蘸了一点药水，对吟秋说：“我先帮你清洗伤口再上药。清洗时你会觉得痛，你得忍耐一下。”

吟秋点点头，僧人用棉签轻轻地放在伤口上，拨去上面的灰尘和泥沙。僧人的手娴熟而轻巧，但她却痛得要大声叫喊。她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泪水却像泛滥堤坝一样冲出来。男子蹲在她身旁拉着她的双手环着自己的腰，把她的头靠着他的肩，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说：“如果很痛就哭吧，不是每分钟都需要坚强的。”

吟秋伏在他的肩上小声哭泣起来。那伤口痛到入心。都说十指连心，小时候她切青菜时把食指尖弄伤了，伤口流血不多，却痛得钻心，眼前满天星斗就晕了过去。此刻她虽然没晕过去，那种钻心的痛却和小时候受伤一样，难道膝盖也连心吗？

仿佛过了整个世纪那么漫长，吟秋渐渐感到伤口有丝丝凉意，痛楚一点点减少。她慢慢抬起头，双手也放了下来，把身子坐正。她看到自己的膝盖已用绷带包扎好。她感激地对僧人道谢。

僧人微笑着说：“这里有半瓶药粉，每天换一次药，很快会好起来的。”说完提起药箱向里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盒东西递给男子说：“帮她把裤管缝接起来，天气冷，别让腿露出外面。”

男子接过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盒针线。他拿出针线笨拙地缝起来。过了约十分钟也差强人意地把裤管连接起来了。他皱着眉头歉然地说：“我不会缝衣服，缝得很难看啊。”

“不要紧，你已帮了我很多忙了。”吟秋感激地柔声道谢。

吟秋伸了伸受伤的腿，发觉受伤处有些绷紧外并没有什么痛。于是她小心地把脚移到地面站起来要把鞋穿上。男子连忙上前扶着她，轻轻地说：“你坐好，我来帮你。”吟秋顺从地坐回椅子上。她害怕此刻的逞强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男子蹲下去，解松鞋带，把她受伤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小心地帮她穿上鞋子，系好鞋带。

吟秋小心地站起来，慢慢地在大殿里行走，男子跟在她身旁。她发觉受伤的膝盖并不很痛，只是弯曲时有绷紧，她长长舒了口气，对男子说：“我可以走路了。”

男子微笑地望着她，见她脸上泪痕斑斑，头发也零乱。他温柔地问：“你背囊里有毛巾吗？”

吟秋随口应了声“有”，就从背囊里取出毛巾给他。男子拿着毛巾离开了。她困惑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转弯进了里室。她无聊地在大殿里慢慢地行走。男子走近她，微笑着说：“擦擦脸。”吟秋看着他手中被绞成团的毛巾正冒着热气。她感激他的细心，同时又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此刻脏兮兮的狼狈样子。（她忘了从摔倒到现在她一直是这么脏的。）她把脸埋进毛巾里，久久不能抬起头来，只因眼里有泪水不断涌出来。

“毛巾凉了，要不要用温水再绞一次？”

“不用了，谢谢你。”她红着脸说。

“现在看起来清爽多了。”男子望着她说。

“刚才很难看，是吗？”

“不，只是有点乱。你现在要去找你的朋友吗？”

“不找了，他们会在山下集合等我。你呢？耽搁你这么长时间，你还去找你的朋友吗？”吟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