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20)

“你躲得那么隐蔽，不担心我找不到你啊？”吟秋笑着问。

“如果站在外面，司机会以为我要上车，站在这里别人看不到我，但我可以看到上下车的每个人，不会找不到你。”方笑尘微笑着解释。

他开心地牵着吟秋的手向前面一辆小汽车走去。原来他今天是开车来接她。他的唇边总是带着笑意，看得出他今天真的很开心，是因为她的赴约吗？

车子很快地在一幢高楼前停了下来。

“这是我每天上班的地方，我在五楼办公。我们现在上三楼的娱乐室，今晚的联欢会就在上面举行。”方笑尘对吟秋说。

他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她却轻轻地把手缩了回来。她害怕碰到他的同事，这里是他的工作单位，她有点胆怯。他看看她，她也望着他，有些难为情。他明了的笑了笑。

他们并肩走进了娱乐室，没有牵手。

娱乐室里坐满了人，到处张灯结彩。吟秋随着方笑尘来到较前的一圆桌旁。那里一下子站起了几个年轻人，方笑尘把吟秋和他的同事互相作了介绍。一位中等个子的年轻人笑着问：“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方笑尘笑了笑没有出声。

“不是的，我是他的朋友。”吟秋温柔地笑着说。既然他没有告诉别人，她只好自己说了。她心底有些失落，难道自己希望他告诉别人是他的女朋友吗？

坐下不久，联欢会就开始了。一位五十开来的男士上台讲话，他声音洪亮地向观众介绍晚会的情况，说了些祝福语，然后大声宣告：“有请今天晚会的司仪方笑尘先生和何秀枝小姐。”

吟秋万万没想到方笑尘竟然是晚会的司仪，他事前并没有向她提起。

方笑尘站起来对他的同事们说：“帮忙照顾一下我的朋友。”他笑望着吟秋说：“我要上去了。”

她勉强对他笑了笑，脑袋却一片迷茫。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他在身旁，她觉得孤单，觉得有无所适从。虽然他的同事很照顾她，与她聊天，但她却无法集中精神。别人以为她只顾着看节目，渐渐地也就不打扰她了。

台上方笑尘谈笑风生，说话幽默风趣。拍档司仪何秀枝举止优雅，谈吐大方得体。骤然往上看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这令吟秋无端地有了几分懊恼与沮丧。

晚会的节目丰富多彩，有唱歌，有舞蹈，有游戏有谜语，还有知识竞赛……两位司仪配合默契，台上台下欢声雷鸣，一派喜气洋洋。显然节目主持得非常成功。当两位司仪手挽着手向获奖者表示祝贺时，吟秋的心被绞着痛。她的眼睛盯着那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手，拿起桌上的水就喝起来。她要借助这杯水来稳定自己的情绪，她要借助这杯水来缓解心中的疼痛。她的手指紧紧地互相交缠着，努力地抑制着。她的双眼开始朦胧。她把头转向一旁，不愿再看台上两只相挽着的手，两张兴高采烈的脸。谁说的，不看着会令你流泪的东西，那是唯一可以不流泪的方法。不往台上看，她就不会流泪吗？

吟秋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她问了旁边一位男子卫生间在哪里。她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离座的理由。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上洗手间，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她是去擦眼泪的吧。

在洗手间里，吟秋把自己关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把泪水抹去。但刚抹掉，新的又涌出来，仿佛缺了堤坝一样。她放弃了，决定不去抹了，就让它流个够吧，泪水也有它要流的理由。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堵塞在胸口的一团气慢慢消失了，眼泪不再涌出来。吟秋洗了把脸，轻涂了润肤霜。她不愿让别人发觉她有哭过的痕迹。当她再次踏进娱乐室时，她看到室内的大灯已关掉，只有昏暗的小灯亮着。台上也结束了活动，已经换上了舞曲。一张张圆桌移向了两旁，腾出空间作舞池让人跳舞。吟秋想找回刚才坐的位置。

一位年轻人向她迎上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柳小姐，我想请你跳舞。”

她认出是刚才同坐一桌的男子。出于礼貌，她答应了。

他们踏着舞步，轻轻地旋转着。吟秋越过男子的肩膀，远处昏暗的灯光下，方笑尘正和一个苗条的女子跳着舞。他们一边轻轻摇动着身躯，一边轻声交谈着。也许他身材颀长的缘故，女子说话时要抬起头望着他，而他也略微低头笑望着她。显然他们舞步默契，情感也投入。吟秋的头被一阵晕眩袭过，她努力定了定神，把目光调向别的地方。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在一个陌生男子肩上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