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55)
他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如往昔一样双手环着她，要拥她入怀，但她却僵硬着不肯依着他。他受伤了。她的身体拒绝他！他不能忍受她对他的冷漠。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是用力地搂着她，不容她有半点的反抗。焦灼地在她耳边说：“吟秋，别生气。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很多苦，我向你道歉。我曾经说过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优秀，我说过我是有缺点的。我叫你不要被吓着，不要退缩，要接受我。这段时间，因为我自私，我狭隘，给你带来了痛苦，你被吓着了，是不是？你不要退缩，好不好？好不好，吟秋？你可以生气，你应该生气的，但你不要不理我。吟秋，吟秋......”
吟秋听着他在耳边的诉说，不能再假装冷淡了。她默默地流着泪。他搂得太紧了，不能取纸巾擦掉，只好任一滴滴泪水打湿他的毛衣。
“我是跟外公长大的，我们感情至深。你要理解我骤然知道事情真相的矛盾心情。我从没想过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只是我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却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吟秋，我真心实意地请求你原谅。原谅我带给你灾难般的痛苦。”他说着，眼眶开始湿润了。他把头埋进她颈窝的秀发里，哽咽着不停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吟秋，对不起……”
随着他无数个“对不起”，吟秋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不停掉下来。笑尘啊，既然命运造物弄人，非要你扮演一个含泪的射手，那么，我别无选择地做那只决不躲闪的小鸟！
她哽噎着对他说：“不要说了，笑尘，不要说了。我受不了你这么多个‘对不起’。”
“你可以的，你受之无愧。我要为我的过失向你说一万万个‘对不起’”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她无法阻止他说下去，轻叹着，伏在他肩上，幸福地感受着他存在的气息。突然她福至心灵地，他每说一个“对不起”，她就说一个“谢谢你”。
说着，说着，他们忍不住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们分开后第一次开怀地笑。
他们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方笑尘望着怀中的吟秋，温柔地祈求：“吟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以冷漠对我。你可以哭，可以骂我，冷战是很伤的。刚才你的冰冷令到我觉得万念俱灰。”
吟秋羞愧地点点头，随即很认真地说：“你以后不许怀疑我和潇然，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方笑尘微笑着点点头，捉挟地问：“他是你很好的朋友，我是你什么人？”
吟秋想不到竟有此他一问，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来。他穷追不放。她对着他眨眨眼，俏皮地竖起四个手指，学着佛祖的样子，庄严地说：“不能说。”
方笑尘宠溺地望着她，哎，也只有她才会想出这样的答案。（49）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笑尘，我们的事以后怎么办呢？”在这短暂的相聚时间里，吟秋是极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的。但它却像插在肌肤里的一根针，稍一触及就刺痛，她不得不问。
“外公在世时都可以豁达地说，不提也罢。现在事情相隔那么多年，我想外公也不愿意以我们的爱情为他殉葬的。”方笑尘望着她静静地说。
“你妈妈那儿怎么说呢？”想起方妈妈，吟秋就心惊。
“妈妈那儿需要耐心地做思想工作，你别担心。她虽然个性偏执，但心却是善良的。”方笑尘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我是她儿子，我要坚持的，她总不能不顾我的幸福吧。只要我们站在同一阵线，冰山也可溶解。”
“笑尘，你很好，你不记恨我们家的仇怨。”吟秋开心地说，两轮弯弯的眉月柔情地望着他。
“你最好，受了这么多痛苦还等着我，还坚守着这段感情。谢谢你，吟秋！”他由衷地说。低头吻向那眉月，他爱极了她。幸亏他们都没放弃彼此，重聚时才可以这么幸福地偎依在一起。
自从方妈妈告诉儿子外公腿残的真相后，她亲眼看到儿子天天愁眉不展。她要他跟吟秋断绝来往，他下班回来就躲在书房里，虽然晚上常常外出，但他都能依时回来。她知道儿子对他外公的感情，所以他定然不会再理睬那柳家的女子。她要让儿子和自己同仇敌忾仇视柳家的人。想起自己凄苦的童年，劳累过度没钱治病而过早撒手人寰的母亲；拄着拐杖到田里劳作的父亲，最终也因家贫而痛死在床上。这一切的不幸只缘于柳家的人打断了父亲的腿，所有的苦难都拜他们柳家所赐。儿子怎能与仇人的后代结婚呢？只怕父亲泉下有知也会从棺木中跳出来反对。但从儿子近段时间晚饭常不回来吃，周末还彻夜不归的迹象中，她就知道儿子肯定又与柳家那女子在一起了。她气怒极了，但担心责骂会伤了母子情。于是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对他说，过两天舅妈会带一个女子来让他认识，如果合眼缘就与她交往。当时方笑尘笑着说：“妈妈你不是担心我是和尚的命吗？哪里会有女孩子喜欢我？”他心里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谁知过了两天舅妈就真的带了一个女子到他们家来。他顿感尴尬非常，他胡乱地跟她打招呼，心虚地应酬着，东拉西扯地谈话。过了一会儿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报社里有点事要他回去处理才逃了出来。他的这些举动在其他人眼里是初次见面紧张害羞的表现，何况那女子长得也真的漂亮。方妈妈第一眼就相中了她。儿子的匆忙离去，一切善后的工作就由她来做。当然在谈话中她不会忘了说出儿子的众多优点，令对方听得含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