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68)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前几天与同伴上街买东西，在路上被出租车撞伤了，肇事司机逃跑了。她的同伴抱着她不停地哭。路人帮她们报了警才在半路上把肇事司机缉拿归案。路过的一辆出租车把她送进了医院。

女孩躺在床上，看见吟秋他们来了，开始不停地哭。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被电报通知从遥远的乡村赶到妹妹的身边。他正茫然地抱着她的头。哎，一对连当地的语言都不能听懂的兄妹如何去应对事故的问题呢？即使交通部门判肇事司机负全责，到头来也是吃亏的份儿。

吟秋看着抱在一起的兄妹心中顿觉酸楚。遥远的乡村母亲啊，把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女儿交给这座陌生的城市，但往来的车辆并没有善待她的女儿。这何止是撞伤女儿呢，这是辗过一位母亲的心啊！

在泪水流出来前，吟秋匆匆离开了病房去把钱存进了医院的帐户里。女孩的腿受伤了，医生的检查报告里也写着：“颅内有淤血”。她是需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了。

从医院里出来，老板给她安排的工作除了处理办公室的事务外，就是协助交通部门处理好这件交通事故。也就是说要她向交通部门提交事故报告，然后与肇事司机商谈赔偿事宜。那对兄妹对当地语言不通，商谈赔偿就只能依靠她了。能够为他们争取得多少赔偿额就凭她的能力了。她的心情为之而沉重。她担心干不来，要求老板换人。但他却深深地看着她，语气沉重地说：“处理这样的事情有谁比你更合适？有谁比你更有同情心？即使不能够争取得最好的，但你的善良足可以慰藉一颗受伤的心。”

“我是担心力不从心令到他们得不到应得的赔偿。”她忧心地说。

“这本身就是一项谈判，结果怎样谁也不知道，你尽管用心去做，良心上过得去就行了。我留下一张支票，如果离预期目标太远，你就到财务部兑现，把钱交给他们。一个女孩子弄成这样也够可怜的。”老板叹息着说。

想着那拥着哭在一起的兄妹，吟秋的心就绞着地痛。她可以拒绝任何一份工作，但不能漠视一颗无助的心。只是该如何对笑尘说呢？接受任务就等于拒绝了与他同行。



依依别离情

吟秋一整晚都在想着如何对方笑尘说出她不能和他一起同去B市的事情。她的心又乱又烦躁，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她走进书房，方笑尘正在电脑旁工作。她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

“笑尘，你还没干完，明天要早起啊！”

“很快就弄好，等会我和你一起收拾行李。”他的头靠向她的脸，眼睛看着屏幕。

“我有话对你说。”她抱紧他，在他耳边说。

他关掉电脑，转过头来面向她，轻笑着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说你爱我吗？百听不厌。”

“我不能和你去B市。”她慢慢地，艰难地说。

“为什么？”他惊讶地审视着她，“你不去，我们将会有三个月不在一起。”

“下午老板去台湾公干了，临走前安排了一些工作要我去完成。”她把那女工被车撞伤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明白，你的工作比我重要。”他故作受伤地说。

“你真的希望我放下一切跟你走吗？对老板背信弃义，对同事见死不救。这是你真心希望的吗？”

他环着她的腰，轻吻着她，低低地，任性地说：“我希望你自私一些，吟秋。”

“因为我自私，所以我不跟你去。”她抬起头，笑望着他，“我知道短期培训的课程都很紧，你白天忙着上课，晚上又忙于完成作业，根本就没时间陪我。如果我去了，就只能一天到晚睡懒觉。三个月下来就把我养成一只又懒又笨的大肥猪了。”

他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拥着她，宠溺地说：“优雅的大肥猪，请你帮我收拾行李。”

吟秋把方笑尘的衣服一件件地放进行李包，他自己则收拾一些书本和资料。

明天他们就要分开三个月了，这是他们相识以来最长的一次分离，也是婚后的第一次离别。吟秋每把一件衣服放进包里，心情就沉重一分。刚才在书房里说笑着向他道出不能同行的原因，那是她不想在离别之际造就伤感气氛，免他过于牵挂。此刻她呆望着他收拾书本的背影，很想过去告诉他，她只在乎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其他的人情道义全不顾了。她甩甩头，想把病房里那双痛苦无助的眼神在脑中甩去。它与这份离情互相牵扯拧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