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88)

“哥哥，等等我。”冷不防在他旁边的田埂上传来了一个小女孩软软的童音。

“我很快就可以捉到一只蜜蜂。”方笑尘身旁的油菜花里钻出了一个小男孩。

“我不要蜜蜂，阿姨说它的屁屁里有针，会嗻人的。”小女孩说。

“妈妈说把它的针去掉就不会嗻人了。它身体里有花蜜，很甜的。”小男孩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捉，那传神贯注，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方笑尘举起照相机摄下了这可爱的一幕。

小男孩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喜欢蜜蜂？”方笑尘问。

“妈妈说可以吸蜜。”小男孩说。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若尘，四岁。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天真地问他。

那双眼睛令方笑尘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叫笑尘。”

“我们班林小文和林小武是兄弟，他们都有一个‘小’字。我们都有一个‘尘’字，我们是兄弟吗？”小男孩仰起脸，认真地问。

“是这样吗？我比你大很多呀。”看着这个充满童真童趣的小男孩，方笑尘禁不住抱起他来亲吻了一下。

“妈妈说不要与陌生人说话。我们快走吧。”小女孩说完就跑开了。

“我要下来。”小男孩突然意识到会有危险，挣扎着下来也跑开了。

“小心点，慢慢走，我不是坏人。我们是兄弟。”方笑尘对着小男孩的背影笑着大声说。

小男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跑开了。



这晚，方笑尘下班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妈妈正拿着一张照片端详着。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对他说：“笑尘，你过来看看，这小孩子很像你小时候的样子。”

方笑尘走近她，原来他妈妈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捉蜜蜂的小男孩的照片。那是他放在书桌上的相架里的。当他把油菜田的照片冲晒出来时，看到小男孩捉蜜蜂的神态，没来由的就喜欢了，于是把照片放在相架里。

“笑尘，吟秋都离开好几年了，你也该找个合适的人结婚了。”方妈妈看着儿子，神情忧伤而无奈。像她这般年纪的人早就含饴弄孙了，但自从吟秋走后，儿子就像和女人绝缘了一样。

“妈妈，你是应该知道的，除了吟秋我谁都不要。”方笑尘郁地说。

提起吟秋，他的心隐隐作痛。这么多年了，他房间的摆设一直保持这原来的样子。他的记忆也停留在原地。如果随着时光的流逝，房里的摆设变得陈旧，他也随之一同老去。但在他的情感世界里也只有这唯一的一份记忆——他与那个叫柳吟秋的温婉的小女人在一起的日子。

“笑尘，妈妈爱你，却令你形单只影，也许妈妈真的错了。”方妈妈哽噎着说。

方笑尘心中酸楚，他环着妈妈的肩膀说：“妈妈，我知道你爱我，吟秋也爱我，你们以不同的方式爱我。”

“笑尘，这么多年过去了，吟秋也许有其他选择了。你也应该另有选择了。”方妈妈擦着流出的泪水。

“妈妈，吟秋不会有其他选择。至于我，纵有千万次的选择，吟秋，依然是我唯一的选择。”

“你怎么就知道吟秋没有其他选择呢？她临走的时候就让我告诉你，她会有许多的选择。”方妈妈心痛儿子的冥顽不灵。

“妈妈，难道你没听出这是她言不由衷的说话吗？她是有许多选择，但我知道她不会选择任何人。她这样说，是担心我要与别人结婚时有顾虑。我怎么会与别人结婚呢？”

“笑尘，妈妈对不起你。”方妈妈禁不住老泪纵横。“以前我那样对待吟秋，她是再也不肯回来了。你就另找个人结婚吧，要不妈妈死不瞑目啊！”

“妈妈，你别说了，早点回房休息吧。”方笑尘心中痛楚，这几年妈妈衰老得特别快，才六十出头就满头白发。除了生病外，也为他的婚事担忧。希望他能把过去忘却，希望他对吟秋的迷恋有觉醒的一日。但他妈妈不知道，他可以忘掉所有的事情，唯独不能抹去和吟秋共度的每一天。他的情感不需要，也不愿意有觉醒的一天。吟秋始终在他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今晚与妈妈的谈话，勾起了他对吟秋更深的思忆。他无法再躲在房里睹物思人，于是他又驾车到街上。他把车开到怀海路。以往吟秋喜欢在这条宁静的路上依着他慢慢地走。她会抬起头，问：“你会陪我走到白发苍苍吗？”

她脸带期盼，眼里的忧伤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