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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122)+番外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孑然一身,自然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寂寞或无聊。

“没事,那以后逢年过节,起码都有一个可爱的徒弟陪你!”冬至笑嘻嘻道,他现在的脸皮锻炼得越来越厚,已臻化境。

龙深看了“可爱的徒弟”一眼,决定暂时不告诉他明天还要加大操练强度的事情,让他再傻乐一阵。

果不其然,第二天起,冬至就开始叫苦连天。

龙深比之前更加严格,集合时间也从原本的五点提前到四点,而且还会在大半夜突然毫无征兆把他叫到天台,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出手攻击,要么亲自下场,要么自己不露面,派一只像阴阳师驱策的式神那样的幻兽,毫不留情,以置他为死地来操练。

在这种情况下,冬至不得不调动自己全部所学,费尽力气来应付。

他本来以为龙深的试炼起码还会保障自己基本的性命安全,但在被幻兽当头一击拍出满脸血,脑袋又差点被对方的血盆大口吞进去之后,他就知道,龙深是来真的了。

冬至欲哭无泪。

他知道师父是为了他好,为了他以后能有自保的能力,为了大幅度提高他的能力,免得以后出去了小命不保,但说一千道一万,现实全是血泪。

一周很快过去。

大家原定准备去分局报到的日子又顺延了一周,因为蒋局长想开几天座谈会,动员大家下基层历练,让新人不要有抵触情绪云云。

众人都是亲身体会过蒋局长的开会功力的,比起还要在这里洗一周的耳朵,大家还宁愿早点去分局报到。

最惨的是,龙深似乎知道他们开会就仅仅是开会,没有什么太重要的内容,每天的操练依旧没有停下,甚至故意为了挑战冬至的承受极限,内容和难度又往上加了一重,直把冬至练得苦不堪言,白天开会也跟一颗快要晒蔫了的白菜似的,无精打采。

蒋局长开会是不用打草稿的,只需要列几条纲要,就能滔滔不绝讲上几个小时。

本日会议内容主要是忆苦思甜,讲述特管局成立的历史,当年的办案条件是如何艰苦,特管局前辈们如何不容易,现在又是如何日新月异,连给新人的培训都用上中美最新的研究成果,搁从前哪有这么豪华云云。

这番话大家之前已经听过无数次,差不多都能背了,秋高气爽的午后,蒋局长的声音宛若最甜美的催眠曲,催得人昏昏欲睡。

刘清波强撑着没打呵欠,结果扭头一看,一个脑袋赫然入目。

冬至已经睡着了。

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戳戳对方的腰。

冬至怕痒,下意识动了一下,睁开一只眼睛,看见是他,又合上,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睡。

这是笃定自己不会告发他吗?刘清波都要气笑了。

冬至把大大的笔记本竖在桌面上,将脸挡得严严实实,蒋局长正在上面激情洋溢发表讲话,暂时还没注意到下面的小动作。

刘清波再往旁边扫了一眼。

巴桑正一手拿笔假装在记笔记,另一只手则放在桌子下面按手机发信息。

谢清柠双手引在书桌下,扯着操纵傀儡的丝线,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张嵩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在笔记本上谢写写画画,反正肯定不会是蒋局长的讲话心得。

李映一手撑着下巴,也在偷偷按手机,刘清波余光一瞥,仿佛是外卖的界面。

敢情全都没在听讲,连李映都这样,刘清波算是彻底服气了,但他还是不想让冬至睡得那么香甜,伸手往对方腰上又是一戳。

连戳三下,冬至才动了。

他拿手机给刘清波发了条信息:我今天四点就起来了。

刘清波很快回复:偷鸡摸狗?

冬至:师父让我起来修炼。

这是成心炫耀吧,刘清波咬牙回复:我要跟蒋局告状,说你一听他讲话就睡觉。

冬至:别啊老刘,你看其他人也在开小差,就你认真在听了,你也玩会游戏吧乖,让我睡会。

刘清波:龙局的御剑你学会了没有?

冬至:怎么可能?我现在才刚学步法,师父说御剑起码要到你那个程度,才能开始琢磨,我现在就想也不要想了。

刘清波看见这句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高兴的是龙深肯定了自己的能力,可就算如此,他的徒弟也不是自己。

他问冬至:你确定去哪里实习了没有?

冬至:师父不肯说,你呢?

刘清波说了个地方。

冬至回了个羡慕的表情:恭喜啊,虽说是办事处,也是省会城市了,我估计没有你这么好运,师父肯定会把我踢到某个三线城市去的。对了,你的飞景剑找不回来怎么办?

刘清波一看这事就来气:还能怎么办,你去帮我捡回来吗?

冬至自知失言,忙回复道:抱歉抱歉,我师父那也有不少藏剑,要不我去和说一声,看他能不能拿一把出来赔给你?

刘清波没好气:有本事你就别拿你师父的东西来赔!

冬至发了个可怜的表情:我没有啊,连长守剑都是师父给的,我只能下半辈子给我师父做牛做马来偿还了。

刘清波出身剑术世家,家里自然有不少藏剑,飞景剑固然珍贵,对他而言却非唯一。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之所以没能被龙深收入门下,是不是与此也有关系?

如果长守剑给他,他固然也会珍惜,却不会像冬至一样,将其当作唯一。

他问冬至:龙局有没有教你练剑的法门?

冬至倒是毫无保留:有,他说但凡器物,必然有灵,用剑之前,要先与剑器建立联系,只有心灵与剑器契合,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这番话,当初龙深在天台授课的时候,就已经跟所有人讲过了。

但此时听来,却有另一番不同的感悟。

刘清波忽然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从小到大用过很多剑,而且都是名剑,飞景剑是他近期最为得心应手的一把,却不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

丢了飞景剑,他固然惋惜,却没有非将它找回来不可的念头。

他又给冬至发了条信息:如果你在战斗中把长守剑弄丢了,要怎么办?

冬至以为他还惦记着飞景剑捅巨蟒菊花的事情,歉然道:抱歉啊,当时我是真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你比我快一步找到菊花。

一看到菊花两个字,刘清波就脸色发青,绝对不想再回忆那段悲惨的经历。

他打断冬至分成几段的回复,插入自己的话:我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是假设情况,如果长守剑丢在水下,那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片刻之后,冬至回复:我应该会回去找的吧。

刘清波不依不饶:那条河很深,水流又急,你找不到又怎么办?

冬至:先找了再说吧,这把剑对我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刘清波:比之前的青主剑还要意义重大?

冬至给了肯定的回答:对。

刘清波怅然若失。

他的剑道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就连父亲都说,不出几年,他一定能够成为国内有数的剑术大师,他也经常以此自得,目下无尘。

但他只把剑当作称手的兵器,从来没有想过,剑道是要用剑者与兵器心灵契合。

龙深没有藏私,他之前提过的这一点,刘清波当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器物只是器物,永远无法与人相提并论。

冬至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复,抬头一看,刘清波正看着手机,怔怔发呆。

他也有样学样,戳戳刘清波的腰,引来对方的怒目相视。

他们的小动作终于引起蒋局长的注意。

蒋局长眯起眼:“那位同学,请你站起来,对,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个,你在做什么?”

他跟冬至他们也没打过多少交道,也没参与具体事务,所以除了经常出面带头的李映之外,就不太能把其他人的名字和面孔一一对上。

冬至站起来,一脸无辜:“局长好,刘清波肚子疼,我想看看他怎么了。”

刘清波:……

好想掐死姓冬的。

刘清波?

众人的名字,蒋局长倒是记得的,他将视线投向对方。

刘清波只好站起来:“抱歉,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又不想影响大家开会,就忍着。”

蒋局长大发慈悲地挥挥手:“不舒服就别忍着,回去休息吧。”

冬至反应很快:“那我扶他出去。”

刘清波飞了个眼刀过去,意思是我不用你扶。

冬至回以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我,你能提前退场吗。

两人在大家羡慕嫉妒的目送中离开会议室。

刘清波甩开他的手,嫌弃道:“你可以回去了。”

冬至笑嘻嘻道:“好不容易逃跑出来,怎么可能还回去自投罗网,我要去补个回笼觉了,你快去休息吧!”

刘清波:……

他头一回怀疑起龙深的眼神,对方到底看中了这家伙什么?别出心裁的偷懒吗?

刘清波还真冤枉冬至了,他现在起得比鸡早,晚上又被强迫早睡,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天天练剑练得快要瘫下,能挤出一点睡觉的时间委实很不容易。

如是又过了两天,蒋局长终于放过了大家,没有再开会,只因隔天就是出发的日子,大家已经打听到这次特管局是铁了心要将他们隔离开来,连李映和迟半夏这对半公开的情侣也不例外,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简直像被银河活生生拆散的牛郎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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