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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204)+番外

龙深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面色微微柔和:“还有,当年因工作需要隐藏身份,车局曾经结过婚,有一位妻子,但他妻子因病早逝,你我虽然心意已定,但最好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太过,以免勾起他的伤心事。”

冬至很意外:“器灵也会生病吗?”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车局是器灵,那么跟他在一起的,自然也是器灵。

然而龙深却道:“他的妻子是普通人。”

这寥寥几句话,就可以让冬至脑补出一个惊心动魄感人至深的故事,但让他更惊讶的是器灵结婚这件事,在他看来,大多应该都是像他师父这样清心寡欲,但看唐净又并不像。

龙深见他欲言又止,就问:“你想说什么?”

冬至按捺不住好奇心:“器灵不都是一心修炼的吗?”

龙深对他这个疑问感到很是奇怪:“器灵既已化形,自然也有七情六欲,与常人无异,不过是寿命长一些,无法生子罢了。”

说罢顿了顿,他又道:“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不然有可能会发作。如果你想要的话,等降头化解之后再说吧。”

龙深虽性子偏淡,却也比任何人还要坦荡,绝不热衷于人类那种吊胃口或欲迎还拒的行为。

但冬至内心是崩溃的,他想说自己没想要,或者自己不需要,但这样的回答好像又非常奇怪,更显得欲盖弥彰,于是白皙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他望住对方,想为自己辩解,又有些啼笑皆非,忍得很辛苦。

显然他们之间心灵相通的程度还不够,龙深误会了他的反应,忽然笑了一下:“其实你想要,也不用非得身体上的接触。”

冬至还没明白对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就见龙深伸指点住他的眉心。

一股热流旋即从冬至眉心之间涌入。

“闭上眼。”龙深道。

冬至不明所以,仍旧听话照做。

周身俱暗。

却又骤然一亮。

冬至发现自己身处空茫天地,又似在缥缈宇宙之间,四处微风荡漾,温暖如春,却像雾里看花一般朦胧不清,只觉一股慵懒从骨子里冒出来,刚睡醒那般,他忍不住想伸个懒腰,却感觉自己无法动弹,立于孤弱花枝之上,一动,就摇摇欲坠。

他竟成了一朵花。

含苞待放,还是枝头上的花骨朵。

这个念头模模糊糊在心头升起,周身微热,仿佛在温泉里泡久了,越发懒洋洋的,娇嫩的花瓣被手指轻轻挠动,敏感得瞬间传递至神经,令人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宛若春天里破土而出,在阳光的亲吻下慢慢舒展,在柔风的抚弄下轻轻摇曳,他无法拒绝这种快感,哪怕那只手动作逐渐加快,花苞被一瓣一瓣,往外掰开。

渐渐的,被裹在花苞内的花蕊也暴露在空气中,泼天大雨突如其来,将整朵花苞打湿,沉甸甸的水分几乎压折了花枝,却也给了强行摧开的花朵充足的水分,轻微痛楚涌上感知,但更多却是一种心满意足的战栗感。

雨势渐小,雨声渐停,温暖的阳光复又出现,将花瓣上的水分蒸干,唯独被盛在花苞里的雨水还颤巍巍留着,温热起来,饱腹般的甘美与恬静潮水般漫过来,逐渐将所有意识淹没……

冬至睁开眼,发现自己衣物整齐躺在床上,只是面色潮红,胸膛剧烈起伏不定,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无法言喻的奇妙旅程,却比跑上八千米还累,身体处于一种虚脱而慵懒的微妙状态之中。

他喘息道:“这是……”

“神交。”龙深接道。

神交没有身体上的接触,而是意识形态的水乳交融,却能达到比身体更强烈的精神快感,冬至以前曾在小说里见过,那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小说家的幻想杜撰罢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亲身体会到这种滋味。

用欲仙欲死可能还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冬至能想到的只有销魂蚀骨。

他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甚至也无余力去看龙深一样,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被龙深擦掉,但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羞耻之情,他脸色发红,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去。

龙深看着他露在被子外头的毛绒绒脑袋:“神交虽然快感比身体接触强烈,但毕竟损耗精神,也不能经常做,你想要的话,一周最多一次。”

“我又不是精虫上脑的种马!”

冬至再也忍不住,整个人从被子里冒出来,发出强烈抗议,通红的脸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在被子里闷久了。

当然,在他看见龙深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就知道对方在逗他玩了。

冬至头一回知道,他师父也是有幽默感的。

……

美好的光阴总是一闪而逝,即将面对的局面,却未知且险峻。

两天之后,他们从酒店退订,直接飞往西北那座历史悠久的古城。

西北分局也许是冬至见过的所有分局和办事处里,办公场所最正规的一处了,因为它就座落在市区某研究所旁边的独栋小楼,外头跟研究所挂同一块招牌,只有进了小楼里面,才能看见墙上一块小小的铭牌,上书中华人民共和国特别管理局西北分局。

而分局车局长,也与冬至想象中白发苍苍的老者截然不同,对方约莫四五十年纪,头发往后梳,一身中山装,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更像一个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而不是修行者。

面对这位年纪几可与这个民族文明媲美的分局局长,冬至不敢有丝毫怠慢,跟在龙深后面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车白和蔼可亲,未言先笑,眼角便有了细细的纹路,他早从龙深那里得知来龙去脉,也不多耽误工夫,就问冬至感觉如何。

冬至道:“昨日刚吐过一回血,今日尚未发作,感觉还好,就是容易累,手脚发软。”

车白为他把了脉,沉吟片刻,微微皱眉。

“这不是简单的降头,恐怕天魔还通过降头术下了属于某种禁制,所以难解。”

冬至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说法,但龙深的表情并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了。

“是,所以才只能求助车老您。”

车白叹道:“如果放在十年前,我还有把握,现在我寿命将近,就怕有心无力,我先试试吧。”

龙深神色一凛:“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车白笑道:“无妨,寿命天定,非人力能挽,这跟帮不帮你们没有关系,来,冬至,你坐下,像平时调息练功那样,闭上眼睛,放松就行。”

冬至依言在沙发盘腿合目,像往常那样练习再熟悉不过的吐纳功夫,很快忘记了身旁的龙深和车白。

这时车白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木塞,放在冬至鼻下,瓶口依稀有轻烟袅袅升起,很快溜入冬至的鼻腔之内。

他的神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睁开眼。”他听见车白如是说道。

冬至慢慢睁眼,眼前是茂密得几乎遮天蔽日的丛林,头顶阳光猛烈,但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味,也许不久前刚刚下过一场雨,这些植物也很有特点,让人一看到就能想到热带地区。

“往前走。”

车白的声音响起,但冬至左右四顾,都没看见人,他定了定神,继续往前。

他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并非一个实体,更像是穿过时间与空间的幽灵,草木枝叶任凭他一往无前,依旧在阳光下沙沙响动,为泥土撑起一方庇荫。

第109章

往前“走”出这片杂乱无章的丛林,就能“看见”一条小路,路是乡村里最简陋的土路,更像被人为千百遍踩出来的,泥泞兼且难行,不过冬至没有太深的感受,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实体了,再向前,视野开阔一些,就可以“看见”远处村落炊烟,还有近处,一座突兀而显眼的寨子。

寨子立在水边,与那些村落正好一水之隔,但水那边的村民连在河边打水都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

冬至恍恍惚惚“看”了几眼,又将视线放在眼前的宅子上,顺着自己的心意飘入屋子。

光线骤暗。

肤色黝黑的年轻人跪坐在一个中年人面前聆听教诲。

他们交流用的是当地语言,冬至自然“听”不明白,他转而“打量”起周围的陈设。

这里有着一切可以称之为诡异的东西,墙上挂着大小不一的骷髅和动物头骨,贴着乱七八糟的符纸,画着跟符文差不多的鬼画符,冬至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压根就不是中华一脉的符箓,自己完全看不懂,桌上盛着五颜六色羽毛箭矢的箭筒,还有角落边一排排的瓮,一眼扫过去有三四排,每排起码有十来个,高矮胖瘦什么都有,虽然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但莫名就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反正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冬至没有多逗留,又从门后的通道飘向另外一个屋子。

同样的阴暗。

陈设大同小异。

不同的是凌乱的桌上多了个人头。

半隐在黑暗中的人头,腮帮子还一动一动,宛若活人。

地上还有一团颤动的肉,仔细看却是个身躯肥胖的人,她手里抓着抹布,正一下下擦着地板。

这时人头竟然开口说话了。

“丑女人,看见你就恶心,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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