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生春草(22)

春草无瑕感受这古朴美，苦着一张脸。

日里踩了一圈大街享受了一整天的人挤人版的散打平衡木运动，她这骨架子都快散了，好不容易又爬回了神社，居然还要为了小小的胃委屈自己再感受一次那一千八百七十六级阶楼的销魂之美？

久恒秀智从和室里转出来，看到她那付表情大概猜到她已经累极体力透支，便说：“如果春草小姐不愿意同行的话，那就留在神社。我一个人也比较快，顺便帮你打包回来。”

春草眼前一亮，拼命点头：“好啊好啊！”

“那么我去了。”久恒秀智转身踏下廊阶，春草在后面朝他殷切地挥手。突然想起来，这五百多年历史的神社里，该不会……夜风吹，出过薄汗的身体打了个寒啉，她脖子里有阵阵寒意腾起。

轰隆一声，天际炸开巨响。

“啊！！！”春草惊恐地叫起来。

久恒秀智回过头，看到她的手拽在他袖摆上。

“春草小姐？”

她迅速地凑上来，瑟着肩膀躲在他身后，嚷嚷道：“有妖怪！”

“妖怪？”

再一声轰隆的巨响，天幕成了绚亮的画布。

“啊！！！”春草再度被吓到，又惊叫一声。

久恒秀智笑了。“春草小姐，是烟火。”

春草偷偷抬起头，先试探性地睁开左眼，然后睁开了右眼，“烟火？”她松了口气，“原来是烟火啊——”她自小怕雷，对于一切类似于雷声轰隆隆的声响犹为敏感，刚才是真被那‘轰——’吓坏了。

“烟火大会是从七点开始的。”顿一顿，又问：“春草小姐似乎对爆炸声很敏感？”

春草讷讷不语。

何止是敏感，简直是惊恐！

天幕上红橙黄绿蓝靛紫的花球你开一朵我绽一簇，总之是五颜六色，可惜春草审美观天生不正，只知道这烟火再好看也不能整东西填饱肚子。她转脸一看久恒秀智欣赏得津津有味的侧脸，人家似乎已经忘了要下山去打包晚餐的计划，她只好怨念地低头摸摸肚皮，暗自叹息：胃哟，您大爷给我消停点成不？

饿！死！了！

久恒秀智终于还是想起来自己的承诺。

他笑着说：“春草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这就下山。”

疑似雷声的烟火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像低音炮里放大输出的雨打铁皮屋顶声一样，一个字‘吵’！春草的心肝也跟着一声一声跳，背上沁了层冷汗。烟火爆炸声跟打雷闪电夜一样让她害怕的原因是，她不想被一个人留在这历史悠长的文物建筑里。

咬咬牙，她扯住转身要走的人的袖子，“那个，还是算了吧！”

久恒秀智转过身来看她，眼睛里有疑问，仿佛在说‘你真的确定你真的确定’？

春草差点咬碎银牙，“我还是跟你一块儿下山吧！”

她的脚踝哟，怎么在隐隐作痛啊；她的小腿哟，怎么也开始抽筋啊；她全身上下的神经包括毛细血管都在抗议，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经历如此艰难的登山大业了！

久恒秀智打量着她脸色，知道她就是对于他家的阶楼有恐惧感。

“春草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泡面我倒是会弄的。”

春草满头黑线：泡面……她还真瞧不上防腐食物。嘴巴早就被老池养叼了。想了想，毕竟不是在自个家里，泡面也就凑合吧。于是点头，“好。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春草摸着肚皮，欲哭无泪。会泡面总比她这连面都没泡过的要好多了。

看到春草摸肚皮的萎靡表情，久恒秀智眼睛里再次蕴起笑意，有些揶揄的成分在里边。

Chapter 13

……

期末的音乐考试每个人要唱一首歌。

春草听到这通知立马变脸，像摊软泥似无力瘫在课桌上，痛苦地长啸。吓坏了同桌的艾美欣同学，她把手放在她头上：“池春草，你怎么了？”

“几百年不遇的音乐考试居然又重现江湖了，你教洒家怎能不纠结——”春草无力地呻吟，把脸埋在手臂里。她是五音不全，五律不通，最简单的儿歌小二郎都能唱走词。

艾美欣同学点着下巴，努力思索，然后说道：“我记得上一次音乐考试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很不幸地，艾美欣同学跟春草可说是从小战壕走向大战壕，最后一起跳进了这个高考战斗坑里。她想到当年那曲很销魂很难忘的小二郎，很是严肃地看着春草，很是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池春草，你要加油了。”

春草满脸悲痛欲绝，正想说些什么也证明自己悲痛不欲的心情，肩膀被人轻拍，后座传来淡笑的揶揄：“池春草，你纠结什么呢？表情这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