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生春草(28)

久恒秀智转身看了下久恒爱房里墙上挂的钟，“大概要到十一二点吧。要看情况，有时候也会到凌晨才结束。”

春草‘哦’了声，拿指腹磨蹭着瓷壁，说：“清酒味道有点像我们家老池酿的米酒。”

久恒秀智转过头来看她：“rushi（老池假音）是……”

音念得很不准。春草捂着嘴笑，“是老池，不是rushi！”

“抱歉，我不太听得懂你们中国话。”

春草微眯着眼睛看他，“老池就是我爸。我爸酿的米酒的味道，跟你们的清酒味道蛮像的。”

“哦？伯父还会酿酒？”他不惊不诧，手里转着那小酒杯。

春草笑：“我爸不只会酿酒，而且他的厨艺是全天下最好的！”拍拍自己的胸脯，“你看！能把我养成这样就看得出啦！”

久恒秀智若有实质的目光转过她的脸，那脸颊上两团肉鼓鼓的，又转过她的腰，实在是跟不盈一握差了一大截。

他唇线弯了一下，似乎心情愉悦。

“春草小姐，你真的醉了。”

眼前猛然凑过来一张脸，淡暖的鼻息混着酒气喷到他脸上。

是中国来的池春草定定瞪着他，眼睛里烧了两团火焰，灼灼亮亮的，很耀眼。

“我说，我没有醉。”

久恒秀智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子睫毛在他眼前扇啊扇，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扳开了她的脸，“春草小姐，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坐飞机，早点休息吧。”

他站起身。

袖摆再次被攥住，一低头便对上她黑亮的眼睛。

“拜托你，陪我看烟火好不好？”

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个让她安静依靠的肩膀。

“春草小姐，不要把我当成替代品。”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希望做替代品。不管他爱不爱那个女人，也不管那个女人爱不爱他。

春草一瞬间松开了他的袖子，脸色黯然。

久恒秀智抬腿便走，后边突然飘过来她嗄嚅的声音。

“我并没有把久恒君当成代替品，也无法把你当成代替品。爱人是不能代替的。喜欢的心情，也是不能代替的。我、我……我只是……”

春草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眼泪流了出来。

“看烟火的话，一个人很难受的……也不知道那些烟火叫什么名字。”

久恒秀智站了半晌，脚跟一转又倒回来。

……

注：御代荣是成龙酒造株式会社出产的酒品，由吉珍屋引进日本当地高品质的清酒产品种类﹔成龙酒造位于日本四国岛的爱媛县，成立于明治10年(1877年)至今已有125年的历史。〝御代荣〞的铭柄(商标)其原意是期望世代子孙昌盛繁荣，因此酒造的先代创始人期望藏元(酒厂)也能世代繁荣，并承续传统文化酿造出优美的酒质，让人饮用美酒后也能有幸福之感。 日本酒的文化特色是坚持依当地的风土特色，酿出属于地方特有的酒质﹔成龙酒造坚持使用当地爱媛县所出产的原料米品种〝松山三井〞，而酿造用水则是采用四国最高峰石槌山源流的水酿造，其酿出的酒酒质清爽微甘，口感平衡醇美﹔代表性酒御代荣醇米吟酿，采用有机栽培的松山三井原料米，经过50%~60%的精米步合(稻米磨除率)酿制而成，口感丰满清爽。

Chapter 18

春草高考那年也正是他们学校建校百年的校庆。校庆那晚，学校特意出血本请了东方歌舞团千里迢迢来做晚会，还特赦高三学生可以破例免自习一晚，去广场上看表演。

春草是去得比较迟的那批，晚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小镇上哪时候看到过这么正式的阵仗，舞台周围除了本高中的同学外，早就人山人海地挤满。

春草仗着人矮腿短体积小的优势在人缝里钻来钻去。四面八方扑过来人体汗液劣质香水甚至还有油哄哄的炒青菜味道，简直可以媲美生化毒气。她熏得头晕眼花，失了方向，最后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却一头撞到别人身上，差点向后摔倒，也多专那人拉住了她。

“对、对不起！”

头顶响起略有些惊诧的男音，“池春草？”她仰起脸，嘴巴差点合不上，温宇？左右瞅瞅人群，怎么人这么少啊？转身一看，人群和舞台全在后面。

春草猛然捂住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我我我我……”

温宇好心地帮她说出了疑问：“你想问我怎么会在这，你又怎么在这，对吧？”

她拼命点头。虽然站在广场边上，那音响还是很吵，春草捂了捂耳朵，觉着自己差点震耳聋了。他望着层层壁垒似的人群，蹙起眉头：“人太多了。”

“是啊是啊！连我们家老池都来看晚会了！据说他很崇拜拉二胡的那个叫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