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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166)

作者: 眼镜腿儿 阅读记录

由此可见,他们的不在乎从始至终都是假的,既如此,现如今的良言,又会是什么样的好话?

谢连州知道今天不把话说完,他们怕是不肯善罢甘休,便含笑道:“你们想说什么便说吧,何必这样拖拖拉拉?”

谢连州的反应从一开始便在这些僧人的计划之外,现如今看他笑脸愈发觉得可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将话说下去。

好在有情绪稍微镇定些的僧人补上,道:“你来以后大家都不喜欢你,但没有人在背后议论过你,只有圆净说过你的坏话,只不过无人附和,他觉得自讨没趣,后来才不再说,如今他却攀附上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可恨。”

众人纷纷点头,道:“我们容不下这种卑鄙无耻之徒。”

说这话时的神情倒是情真意切,对圆净的不耻也不似作假。

谢连州却不像他们希望的那样露出愤怒羞恼的神情,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你们这样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他都说我什么了?”

僧人们没想到谢连州会问得这样细,面面相觑片刻,有人率先道:“他说你不敬寺规,不是诚心出家,偏偏要装出一副诚心模样,虚伪至极。”

这是指他不剃长发,毕竟所有清规戒律里头,他也只有带发修行这点不太符合。

又有人道:“他还说你谄媚长老,刻意讨人欢心,让他们将经文中的奥妙之处都传讲给你。”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有的尚有来由,有的却离谱到天边去。

谢连州听了,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面上笑意尽收,道:“这里边有些话还能理解,有些话却让我觉得,说出这种话还能做出一副一心为我好的模样的人,实在是令人作呕。”

有人面色一僵。

谢连州这话既像是骂圆净,可也有些像是在骂他们,令人摸不清他到底信了没有。

圆净终于回来,一开房门,发现屋内僧人都挤到一块,一个不落地站在谢连州的床前,不知在做些什么:“你们在做什么?”

他倒不担心谢连州会被这些僧人欺负,只担心这些僧人想不开,偏要去招惹谢连州。

众人正因谢连州的话而心虚,突然听到圆净声音,竟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看他,露出他们身后沉着脸的谢连州。

没人回答圆净的问题,除了谢连州:“你来得正好,刚才他们好心提醒我,说我入度厄寺以来,他们虽看我不顺眼,却从未在背后寻我的不是,唯独你一人,对我时有怨言。”

圆净听得瞠目结舌,朝那些日日夜夜同宿的僧人看去,发现只有一两人面露不忍之色,大多数人都平静又冷漠地看着他,好像底气十足。

有人开口:“圆净,你当日所说的话,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能作证,人证确凿,你还要抵赖不成?”

他们微微昂着头,仿佛居高临下一般看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多嘲弄:“还是说即使有这么多人作证,你还是要抵死不认?”

圆净看着那一双双直视他,不曾错开的眼睛,心中从方才的觉得可笑,慢慢变成惊疑。如果所有人都说谎,都将他指认为唯一的过错者,光凭他一个人,又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片沉默之中,谢连州开口:“你们知道我不在山舍的时候,都在哪里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圆净声音干涩:“在哪?”

谢连州用手指指了指屋顶,道:“我在上边看月亮,而我的耳朵一向很好。”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站在他跟前的僧人面色微变,圆净的神色则由惨白一点点恢复血色。

谢连州伸手指向左边的僧人,道:“你最不满的,便是我没有落发,三五日便要说上一回。但我确实成了例外,特立独行地带发修行,所以你说的是实话,我不生气。”

一转头,他又指向右边那位:“你在意的是所谓谄媚长老,但我没有,这是造谣。不过长老爱才,确实待我格外尽心,所以这半句我不同你计较。”

所有人都看着谢连州的手指,他每指一个人,每开口说一句话,他们便抖一下。

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毕竟谢连州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就连他们有些都快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直到此刻被谢连州提起。

在满堂静默之中,谢连州道:“你们昔日所说的话,我不计较,是因为我不愿浪费时间同你们辩白,但如今你们颠倒黑白,口出诳语,对寺中戒律明知故犯,我只能告予慈听长老,望你们好自为之。”

此话一出,有人羞愧,不敢再语,却也有人惊恐万分,一心担忧自己的前途,立时在谢连州跟前跪下:“圆悟,不,谢大侠,求你放我一马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嫉妒你与圆净,这才听了别人的话来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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