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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124)+番外

也是这刹那间,二人强鸷的天乾气息同时迸发,微苦的茶香与洛神花特有的酸凉味道遽然相撞,厉执略有不适地抬头,只见司劫满身凌冽,一头墨发随飘飞的云袍在沉沉夜色下犹如暗涌的煞气,遥望尉迟慎钳制厉执的手掌,面上从未有过的阴沉。

腹间崩开的伤口早就染红整片衣袍,厉执再顾不得,只拼力提气,趁司劫猛地发动攻势,对尉迟慎步步紧逼之际,终是咬牙挣开尉迟慎的掌控,就地翻去另一侧的同时,反手将袖口飞针掷出。

却出人意料的是,当他充斥血意的双目恶狠狠瞥向尉迟慎,霎时间,又从头到脚凉透。

——不远处的两人,竟都成了尉迟慎,一模一样的紫铜手铳,分辨不清的面容。

显然,他也陷入了浮梦,他满心思皆是对尉迟慎的仇恨,一不小心便被钻了空子。

生怕错伤司劫,只得迫切将逢鬼强行止住,厉执惶然摇头,企图从这惊悚的幻觉里清醒。

没想到闭上眼,连鼻间信香都已混淆一片,他凝神辨别半刻仍没能找出丝毫破绽,再抬眸时,只见一人正将对方一掌震出几尺开外。

“司掌门!”

第一反应自然这占了上风之人才是司劫,厉执心下一喜,便朝他靠去。

而他与司劫并肩回望,眼见那尉迟慎再攻来时似是动作一滞,张口说了句什么,可惜深陷浮梦的厉执完全听不清楚,只干脆地再次掷出逢鬼,与司劫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地向前夹击。

周围雾气渐浓,空气里糅杂着若有似无的腥甜,厉执到底腰腹伤重,行动间愈发吃力,除了嗜血的眼角以及仍显红肿的半边脸颊,整个人苍白如纸,需要司劫不时拉扯才得以稳住摇晃的身形。

且让他越来越迟疑的是,按理说他与司劫联手,尉迟慎撑不太久才对,可不知为何,他们却再迟迟无法更进一步,双方好似进入了僵持,更让他产生强烈的不确定,他现在所看到的情形,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当然,不管事实怎样,若再继续下去,只怕等不到结果,他就要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便在厉执浑身已然麻木,连痛觉都已感受不清,他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尉迟慎异常敏捷的身影,模糊间心底烦躁不已,竟又莫名生出了一股哪怕同归于尽也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决绝。

而“嗤”地一声,逢鬼穿破血肉的闷响却在此刻蓦地传来,还不等他将心中想法付诸实际,意外地一招终于将尉迟慎牵制。

也在这时,只见与他距离终能拉近些许的尉迟慎不顾体内穿行的飞针,最后向前几步,迎着司劫重重一掌,却仍旧抬手,极为强硬地将他揽入怀中。

厉执下意识地推拒,只听布帛碎裂声骤起,紧接着因失血过多而发凉的腰腹被紧紧缠住,他心跳猝然加快,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低头,只看到指间猩红的湿腻。

——不见血,梦便不会醒。

“是我。”而眼前万千虚影纵然破灭,厉执终于听清耳边无比熟悉的低语。

91.混账

缥缈四散的痛感重新回归,却并非聚于腹间伤口,而是密集地钻入心扉,厉执恍然明白过来,先前“司劫”打了“尉迟慎”那一掌根本就是被人刻意引导所见,他却信以为真,将尉迟慎认作了司劫,错与尉迟慎联手,同司劫纠缠了这么久。

而他自从对尉迟慎生出那滔天的恨意,一举一动便已彻底受人所控,直逼得司劫为了早些结束这场荒谬的战局,甘愿被他重创,才借此唤醒了他。

自责与心疼如躲避不开的猛兽轮番撕咬,纵使再难以接受,厉执看着眼前只隔片刻未见却仿佛久违的身影,顾不得继续怔愣,转头见到尉迟慎同样已从幻觉中惊醒,明显正在回想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再不犹豫,拼尽余力地朝他冲去。

终是一拳结实地落在那张欠揍的脸上,尉迟慎高大的身形更被厉执撞得向后踉跄,厉执一身血气地压上来,紧接着双手乱翻,在尉迟慎身前粗鲁地搜寻,不出多时果真搜出两三只做工精致的小巧瓷瓶。

不知在想什么,尉迟慎神色阴晴不定,倒也不曾还手,任由厉执抢走那几瓶一看便极为珍稀的灵丹妙药。

飞快地全部打开,总算被厉执找到金楼特有的疗伤奇丹,他独闯十二座外楼时顺手抢来的一颗虽不敌摧心锁,但对于皮肉伤的确有效,想来寻常弟子身上数量有限,尉迟慎倒底是楼主,瓶内有十余颗,厉执急忙喂给司劫服下,一人一颗,剩下的悉数揣进怀里。

“……你觉得怎么样了?”

待司劫无声静坐片晌,厉执凑在一旁,嗓音嘶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