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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173)+番外

那是位于天墟宫后身的惓林。

如此私人的物件,怎会被司劫随意掉落在此处?

最关键的,假如尉迟慎所言不虚,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在浮门附近徘徊寻觅了大半年,而司劫却很有可能,一早便回了天墟?

他果真……还活着?

那厉狗蛋呢?

可是也被他带回了这里?

心底一潭死水仿佛被奔涌的潮汐刹那翻搅,厉执强行拎出险些被惊天巨浪淹没的理智,按捺着情绪又问:“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

尉迟慎摇头:“没有。”

“现在就带我过去。”

再一刻也等不了地站起来,厉执催促着尉迟慎率先转身,朝他刚刚所指的方位眺望。

“你果然放不下他们。”

却迎面而来一声晦哑苍冷的叹息,厉执心下骤紧,愕然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僵硬停在原地。

只见来人身着苍青黯袍,披了件极厚的大氅,霜白染鬓,虽然年近半百,且坐在木质的轮车由人推着,却毫无老态,五官深邃峻冷,依稀可看出年轻时的挺拔逸朗,眉眼与厉执倒是确有几分相似,但眸底早被无尽风雪所覆盖,目光森寒透骨。

正是晏惊河。

七年前厉白儿虽是在最后一刻心软,那番众目睽睽之下的激战却也要了他半条命去,修养恢复多年,如今仍只能像这般依靠轮车方得以行动。

而刚刚厉执与尉迟慎对峙的情形俨然全部落入他的双眼。

“……”

厉执定定望着他,连同晏琇在内,在看到晏惊河的霎时间也不由自主地神情紧绷,映出本不该有的忌惮。

“你早就知道……他们没有死?”

眼见晏惊河投来的视线良久不带丝毫犹疑,厉执忽然心如擂鼓,却极力压抑着问道。

晏惊河并未回答,只是听着厉执与他开口时疏离的语气,沉默过后,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

笑容分明无半分恶意,偏却让人汗毛耸立,像是高高在上的煞神对无知者的怜悯,让厉执在短暂的静默中,乍然如梦初醒。

不对。

不止如此。

他竟忽略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他半年前初醒来时,晏惊河就在定仙山。

那么厉狗蛋与司劫相继跳下怙恶江之时,晏惊河在哪里?

这半年来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彻夜搜寻,却未能在附近找到任何痕迹,连迟恪也“尸骨无存”一般。

而司劫若是当真回了天墟,有何理由要制造失踪的假象?今日又怎么会这样巧合,他不知何时掉落的玉扣偏被失去记忆的尉迟慎捡到。

“你……”仿若拥挤多时的内心豁然被撕扯出一道破洞,空隙不能抑制地越来越大,看着晏惊河此刻这意味深长的神态,厉执几乎已能断定,这玉扣的出现绝不是偶然。

便只剩下了唯一的解释。

思及此,竟是再也隐藏不住脸上的震惊与愤怒,厉执脱口吼道:“他们都在你的手上?”

司劫那般跳下去,即便身手再强,也免不了会出现意外,若有人趁机偷袭,他不一定能敌过。

“你任由我寻找这半年,却原来一早就把他们带回了这里!”

还未能将这其中线索悉数联系起来的晏琇忽然听见厉执如此开口,惊愕不已地看向晏惊河。

“你想看我对于寻找他们一事是否彻底死了心,所以在我回来时故意借这玉扣试探我的反应,是也不是——”

而就在厉执咬牙继续质问间,却见晏惊河忽地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白儿将你教得倒是有些头脑,”提及厉白儿,晏惊河眼中似有一瞬的停顿,却很快隐去,紧接着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什么?”

便示意身后的人推动轮车向前,晏惊河与厉执靠近几分,声音诡异的温和,仿佛仍是当年心怀江湖的五派之首:“他们的确早就被我从宿莽谷底带了回来,这玉扣,也是我故意想要透露给你。”

“但我的目的,非你所想的试探。”

“我没必要试探你,”晏惊河说着又挑眉一笑,“我若单纯想等你死心,不会留他们性命到现在。”

“……”厉执扯动嘴角,下意识想问什么,却没能问出口。

虽然先前已经猜到,可当亲耳听见晏惊河承认下来,不管因何复杂的理由,最直击他心底的,竟只有喜悦。

那是这半年来他已然快要遗忘的滋味。

他的臭小子,果真还活着。

竟是都活着。

目不转睛地将厉执眼角刹那充斥的氤氲收入眸底,晏惊河面色平静地接着道:“而我既然打算将一切告知于你,定有我的用意。”

“我且问你,事到如今,你是只关心厉云埃的死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