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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201)+番外

厉执却顾不得他沉默的模样,而是终于能趁他安静下来,得空仔细回想,他与司劫曾关于“霁月师弟”的一段对话。

——你如何确定,我师弟是怎样的人?

——我自是没有你了解,但不用想都能猜到,肯定不是我这副德行。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你自己的师弟你还不知道为什么。

——……

——我,我对你师弟可没有意见……

——有也无妨,我问你那个问题,并非是问责,正是想告诉你,你大可不必被这身份束缚。你需记住,再做任何事,都只问你的本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师弟便也一样。

——啊?我和你师弟很像?

——算是。

算是。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如今与问斐刚刚的话重叠,过于大胆的猜想已在厉执响如擂鼓的心底呼之欲出。

而厉执猛地回头再次看向那石壁上那几行笔锋熟稔的刻字,尤其最后一句——沧海一粟,故剑不负。双目再难掩震惊地瞪大。

这是司劫亲手刻下的话。

厉执是个粗鄙之人,却也知晓,何为故剑情深。

司劫的故剑只能是他。

那么所谓的“霁月道长”……

“依我看,你虽然长相无差,气质却一点都不如掌门画里那般仙姿卓绝,我们彼此彼此,”竟将厉执脑中最后的一丝疑问也解了,只见问斐俨然从短暂失语中找回神智,高傲又道,“且你的身手也难看得很,简直有辱我天墟神韵,枉我一听说你出关便率先过来,结果不过尔尔。”

“指望你来主持大局,寻回掌门,实属荒谬!”

“……”

却根本没有心思再与问斐辩驳,也并未深想他现今对司劫的态度差异,包括针对他字里行间的酸意,厉执瞪着面前石壁良久不能平息心中波澜之际,忽闻背后又有极力压制的气息自远而近,连带着杂乱的脚步,乌泱泱围拢而来。

他便心情复杂地越过问斐,径直与踏着风急促奔向此地的另一人遥遥相对。

“……”压抑了太多情愫的喘息不加掩饰,这一次来人纤细窈窕,势如霏雪,明显为女子。

只是最先映入厉执眼底的,并非她秀澈的五官与缥缈身姿,却是她别于盈盈腰间的长鞭——那是属于司劫师妹的摘月鞭。

厉执或许对自己曾误认作小哑巴的司劫师妹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但他深深记得她这摘月鞭。

毕竟当初司劫拿着它,将他抽得半月没能下地。

厉执愕然而又木讷地想,那时没有分化的司劫,原来已是漂亮又气性极大的母老虎了。

“司澜!”而正当厉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摘月鞭下意识后退一步,原本立于一旁的问斐忽然看清司澜手中紧握的东西,神情一变地开口阻止,“万万不可!他闭关太久,根本难当大任——”

“掌门临行前曾有交待,若霁月师弟出关之日他仍未归来,这掌门印便交于他,天墟上下但凭调遣,绝不可违背!你难道要违抗掌门之令?”

听这叫司澜的女子厉声说完,厉执被太多震诧接连裹挟的脑内终有一点能够笃定,她应就是司劫所说的接洽之人。

只是哑然抬头,当与司澜四目相对,厉执心里又“咯噔”一下。

糟了,他曾将她当做小哑巴轻薄,她定记得他——

谁知厉执瞬起的担忧还未到达深处,只见司澜目光氤氲,看着他的视线却出奇的坚定,又像是隐约糅杂着厉执难以看懂的彻骨。

“谢谢你还能赶来,掌门便终于可以……原谅我了。”她轻颤着将掌门印塞入厉执掌间,没头没尾地哽咽低喃。

143.司澜

七年的时间,有人在草檐下忍饿挨冻地苟且偷生,有人在茫茫江湖里徘徊寻觅,也有人,在漫长的悔恨中等待与煎熬。

对于自幼出生于天墟宫,爹娘皆为天墟长老的司澜而言,正与邪就如皑皑霜雪与晌午劈下的落影,从来都是泾渭分明,所以每当问斐因姑姑的死而肆意欺凌司劫,只有那时还是个小团子的司澜胆敢上前呵斥阻止,即使结果不尽人意,但她始终是不肯为了顾及死去的问鹤而与其他师兄们站在一起的。

也正因为此,在司劫等人自九极教拼死而归后,所有人好似在一夕之间对司劫改变了态度,包括问斐,唯独她仍旧是那个不会为任何事而动摇的小师妹。

她后来决定追随于司劫,也只因为在她的眼里,司劫的确是值得整个天墟托付之人。

这样一个人,既令她仰慕敬畏,也让她不自觉地心生执拗的维护,她这雪魄风清的师兄,谁也不可亵渎。

于是那便为一切沉渊的开端。

“以江湖大任来与我换一人身世清白,这就是你刻苦修炼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