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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66)+番外

想来他是憋了许久,此刻四外无人,总算问了出来,厉执闻言看向他,不由道:“谁之前说自己与我无关?怎么反而现在对我在意起来了?”

晏琇眉头皱了皱,随即冷哼:“江湖中从并未听说司掌门已经成家,像司掌门那样的人,身边突然出现你这号人物,又结了契,任谁都会好奇。”

“哦,”厉执垂下眼,想想他说的倒没错,却道,“他叫厉云埃。”

“什么?”

“厉狗蛋的名字。”厉执说不清告诉晏琇的目的,只觉得他好歹也算是臭小子的叔叔,总不该一口一个“那个叫狗蛋的小孩”。

“云埃?”晏琇略带疑惑地念了一声。

“啊,闲云的云,尘埃的埃。”

“……”破天荒地,少许沉默过后,晏琇语气软了几分,“若真的能似闲云一般活得无拘无束,渺如埃芥,倒也不错。”

“只是他天生有疾,才学人随便起了个贱名,等他长大了再改口,”厉执难得心平气和地与晏琇解释着,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与司掌门,并非你想象的关系,到底咋个情况,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对司掌门来说,不是啥光彩的事,你日后可不用逢人宣扬。”

“嗤,”晏琇横了厉执一眼,“我没那么无趣,顾好你自己便好。”

厉执还想问问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却转过又一道拐角,见前方忽地有亮光照进来,竟是到了?

“这密道也太简陋了些……”

“自然不是,”出去之前,只听晏琇道,“你觉得能轻易通过,是因为你并不是强行闯入,门外的守卫没有开启密道内的机关陷阱,一旦触动,很容易就会被困在里面。”

厉执了然,啧啧两声,眼见密道出口处的守卫已朝他们巡视过来,趾高气扬地一扯晏琇,走了出去。

山顶景象确实要比下头壮观许多,远处群山连亘,苍翠峭拔,往南甚至能看到城边十二座凛然排布的楼阁,想来那便是金楼的外楼,而最中央一座稍微矮小,却隐约露出的金灿灿宝顶,则为金楼。依照先前的地坤所说,鬼头寨与金楼似乎存在着什么根深蒂固的仇怨,又这般遥遥相望,倒也巧妙。

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厉执转而往传说中的阎罗厅走去,这阎罗厅虽说被称为“厅”,却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几乎占据整个山顶。

穿过巨石垒成的鬼头大门,厉执还不等进去,入耳噪杂不堪,竟是夹杂着阵阵狗吠,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里头乌烟瘴气的场面,显然猜测的没错,寨里有头有脸的几个当家都聚集在了这里。

押着晏琇的掌心紧了紧,厉执看着前方发梢仍湿漉漉的碧蓝背影,再不迟疑,粗暴地将他推入。

“咬他娘的!甩他!”

纷乱中传来兴奋急迫的吼声,厉执眯眼迅速扫过厅内情景,宴席已然摆妥,尽管人数没有意料得多,除了七八个当家之外,只有少数的亲信山匪来回走动,想来按阎老大的谨慎,其他山匪应都在山下开席,但厉执心底仍是咯噔一下。

倒不是由于大厅正中央高高在上阴森窝于座椅中的苍老身影,而是那无人落座的宴席另一端,正不断传来狗吠和喊叫的擂台。

擂台不算宽敞,由两尺来高的铁栅栏围住,几个当家几乎都在那周围坐着,或说或笑,不时瞄上一眼,有两个则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此起彼伏响起狗吠的擂台内,乍一看过去,以为在斗狗。

厉执听说过城里很多达官贵族都兴这个,还会特意养狗来训练,专门用于搏斗下注供人取乐,凡是被选中的狗一旦上场便没有退路,必须拼出个你死我活,场面往往血腥残酷,却又喝彩迭起。

只不过,此刻在这擂台之内互相激烈撕咬的,却并不是寻常的狗。

即使满面脏污,到处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却仍不难看出,他们皆为浑身赤裸,被刻意绑为跪姿的人。

随着两道血淋淋的身影再次一跃向前,沉闷的骨骼碰撞声格外清晰,不管不顾的翻滚间就仿佛真的两只狗在殊死撕杀,凶猛的犬吠声中,厉执又看到他们脖子上分别有木头挂牌不停甩动,恍然认出,那是官兵的腰牌。

只见擂台外仍有几名被山匪牵在手上的“狗”,明显是作为替补者,每个颈间都戴有同样的牌子。

厉执忽地便明白过来,这些所谓的“狗”,怕都是前来剿匪被抓住的官兵。

原本官兵在山匪的嘴里便被称为“狗”,这下栽在山匪手上,竟当真落得如此丧心病狂的下场。

血腥腐烂的气息弥漫在整座大厅,与席间大鱼大肉的飘香糅杂在一起,厉执耳边不断灌入肆无忌惮的狂笑,时而夹着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他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带着晏琇一步步朝最中央的身影走去,也在噼啪响动的火光中终是看清,那阎老大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