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371)

林时生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七八天前，正是过年的时候，他正忙得不可开交，连阿若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都是事后才知道。

就是知道了他也没能顾上，当天夜里他一直在宫里应酬，那天夜里还被醉醺醺地拖去了公主府，只模模糊糊听了一句“四姑娘去了杏儿胡同”，就昏睡过去了。

直到初二，他才接到兰子君的消息。

所以林嘉若手臂上的伤，他真的一无所知。

他竟然一无所知！

林嘉若虽然看不到父亲的脸色，也感受到了他的自责，顾不上林致之的制止，急切解释道：“爹爹，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林致之似乎冷笑了一声。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林时生好受一点，女儿把自己伤成这样，他居然一无所知！

还有，她为什么要伤自己？

“阿若……”他哑声问道，“你是不是怨爹爹没有陪你过年……”

林嘉若急忙摇头：“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爹爹有正事要办，我明白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另一个人。

林致之将她手臂上打好结后，拉下袖子，抬头问道：“那你大年夜在哪里？跟谁过的？费乘风是怎么找到你的？”脸色严肃。

林时生也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地问：“你没去杏儿胡同？那你去了哪儿？跟谁在一起？”

林嘉若被这两人严厉地一盯，顿时慌了神，恰在这时，听到帐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袁宴！”

帐内帐外寂静一时。

还是帐外的袁宴犹豫着先开了口：“四姑娘？”好像在喊我？

林时生沉着脸为她穿上外衣，冷声道：“袁大人请进！”

袁宴掀帘而入，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林致之语声冰凉地问：“你是说，除夕夜，你和袁大人在一起？”

与此同时，林时生抬头朝他望来，目光如冰刃一般捅在他身上。

袁宴身形一僵，眼角往后一瞥，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正犹豫着要怎么解释，忽然间，那个“叛徒”飞速地瞥了他一眼，明净无瑕的眸子撩拨得他心中一动，便要开口——

“不是不是！”林嘉若已经抢先否认了，“我是想提醒你们，袁宴好像有事找来了……”

这话圆得有些勉强，林嘉若自己都心虚，可是她也很绝望啊！除夕夜的事要是被爹爹知道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多自责呢！

林嘉若只好将求助地目光投向了林致之。

林致之心中暗叹，转头问道：“袁大人有事吗？”

袁宴看了一眼笑盈盈玩弄着兄长手指的小姑娘，压下心中的失落，微笑道：“夜宴已就，请将军移步！”

这一宴，表面上是为关中军的最高将领林时生准备的。

等到酒过三巡，冀州大营的军官们各自在林时生面前露过脸后，袁都尉便遣退了闲杂人等，帐内只留了林时生、袁宴和袁都尉三人。

林致之和林嘉若这才进来。

林时生高深莫测的神情顿时一收，急忙招呼林嘉若到身边来。

这一副慈父模样看得袁都尉意外之余，不免动了点心思。

上面的意思，关中士族是打算将宝押在林时生身上了，而林时生就这么一个嫡女，又视若珍宝……

袁都尉忍不住往袁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位本家着力培养的小公子虽然神色自若，目光却藏也藏不住地往那位林姑娘身上飘去。

这是好事啊！袁都尉突然兴奋起来。

第278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一宴，前半场是为了林时生，后半场，却是为了林致之。

“是赵秉义！”林致之淡淡开口，“赵秉义奉了当今天子密旨，屠杀靖南军！”

“是了！”袁都尉恍然道，“当初那位派了赵秉义去绍兴府的时候，也打过靖南军的主意，想必是当年收拢不成，干脆找机会灭了！”

袁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酒盏，若有所思。

萧道成固然忌惮靖南军，赵秉义也确实奉了密旨在外；但刚刚林致之说出赵秉义时，林嘉若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即便很快就恢复如常，可他还是看得明明白白。

林时生反而是第一个质疑的：“代州之后呢？赵秉义从沂州撤退，至定州与关中军会师，会师之后呢？是谁在追杀你？”

林嘉若紧了紧拳头，仍旧低着头，慢慢地吃着眼前的东西，尽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是萧隶！”林致之从容地说。

“太子萧隶？”袁都尉失声喊道。

袁宴和林时生也露出了震惊之色；袁宴有意无意地又看了林嘉若一眼，那姑娘终于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但仍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隶为何要追杀靖南军？”林时生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