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719)
“大哥哥……”林嘉若惊愕地看着他。
他抬头安抚一笑,道:“别担心,我认穴很准的。”
林时生朝请示的薛尽点了点头,眸色沉沉地看着他,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他这是要将所有的责任揽于一身,他就不怕出了意外,连阿若都不信他?
无论其他人如何想法,林致之已经捻起了一针——
“大哥哥——”林嘉若突然轻声唤道。
他抬起头,一如既往地朝她温柔一笑,含着浓浓的安抚。
女孩儿已经没有再哭了,被泪水洗过的双眸越发清澈明净,美好得令人心驰神往。
她朝他微微弯了弯双眸,柔声道:“大哥哥,你也别怕,我信你的!”
林致之笑容更深,却只一瞬,便转向了薛尽,颔首道:“开始吧!”
他一手拈针,按照薛尽的指示下针,一手抵在林承之的头顶以内力缓缓疏导,他双手平稳,眸光沉敛,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
林时生看着看着,竟觉得内心被安抚了下来,捏在林愿之后颈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嘉若,女孩儿脸上还带着些许泪痕,目光落在林致之手上时会不自觉地紧张,挪到林致之脸上时,却流露出难以自禁的仰慕和信赖。
他猛然惊觉,那样的目光,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很久。
施针不过一刻钟,但林致之抵在小儿头顶的手,一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缓缓收回,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朝林嘉若温柔安抚地笑了笑。
林嘉若回了他一个笑容,眼泪便掉了下来。
林承之身上的青色逐渐褪去,气息也在恢复中,薛尽飞快地拔除银针,最后一根针收起时,林承之终于哭了出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薛尽却仍未展眉:“暂时是没事了,但小儿神志怯弱,心肝俱虚,乍然受惊受寒,夜里怕是要发热,如果还伴有惊厥之症——”
“小儿疾之最危者,无越惊风之症……”林时生喃喃道。
十年前,阿若急病时,大夫的这一句话,他刻骨铭心,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再听到一次,只是这一次,牵挂更深,症候更急。
“不如让娘娘来抱着小皇子入睡?”薛尽提议,母亲的怀抱应该是最温馨安稳了。
林时生沉吟片刻,朝外问道:“娘娘如何了?”
林承之落水,裴瑾瑜已经情绪崩溃了,刚才是被他半强迫地抱到偏殿休息的。
此时殿外回道:“娘娘刚刚晕厥过去了……”
林时生走到榻边,将林承之小心地抱了起来,道:“我来吧!”
林承之哭了一会儿,睡了过去。
林时生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轻轻拍着怀中小儿,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林愿之身上,顿了顿,道:“去门外跪着!”
“爹爹!”林嘉若忍不住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林时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承之还没脱离危险,他身为长兄,为弟弟长跪祈福不该吗?”
不等林嘉若再说,林愿之便抢先道:“应该的!儿臣愿为承之长跪祈福!”他对着林时生长揖作礼,起身离开时,眉眼低垂,没有再看林时生一眼。
“把平阳郡主也带出来,一起跪着!”林时生顿了顿,语气冰冷,“告诉她,胆敢发出半点声音惊扰了小皇子,朕就拔了她的舌头!”
林嘉若沉默地听完,从榻上下来,朝外走去,刚迈出一步,便被林时生拽住了手臂。
“去哪?”他冷冷问道。
她背对着他,昂起下巴,同样冷冷道:“儿臣身为长姐,也应为弟弟长跪祈福!”
话音未落,便被大力地拉回榻上。
“给她疗伤!”林时生冷冷道。
林嘉若挣扎了一下,挣开了他的手,又落入林致之怀里,背上暖流涌入,耳边柔声劝道:“秋夜露寒,你内伤未愈,不要逞强……”
林嘉若眼眶一热,冷声道:“秋夜露寒,陛下想让愿之和阿薇跪到什么程度?是废了双腿再不能任太子,还是跪到没命与承之相争?”
林时生抬眸看了她一眼,转开,吩咐道:“拿两个垫子!”
林嘉若抿了抿嘴,也吩咐道:“给太子和郡主拿两件披风!”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彻底松懈在林致之怀里。
等到背上手掌挪开时,林承之已经醒了,果然发起了高热,小小的人儿在父亲怀里难受地扭动着,哭声低弱无力。
林嘉若听着难受,又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便起身走了出去。
林时生一边轻哄着怀里幼子,一边匆忙回头看了她一眼,见林致之正往她身上加披风,便挪回了目光。
林嘉若出了正殿,殿前廊下,两个半大的孩子跪在软垫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看到她出来,林嘉薇眼睛亮了一亮,林愿之却只是低低地喊了声“姐姐”,雪白的面容上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