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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鸟偷走当老婆这件事(47)+番外

水浪声。

湘江的水浪声。

她们在船上。

顾王氏没法转头,眼睛只能看到蔚蓝天穹,和鱼鳞般的云气。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压着嗓子发声,然后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到无需压,不用力的话根本发不出声音。

而且,只要说话,她就忍不住牙齿打颤。

“有人……醒了吗?”

顾王氏没得到回答,只听到几声抽泣。

她只能竭力将另一只没骨折的手,从另一个女人身下抽出来。折腾的时候她绝对抓挠了身边几个女人好几下,但有人的身体冰凉,有人身体温热,尚有呼吸,却和冰凉身体一样一动不动。

然后顾王氏用没骨折的手,微微撑起了身体。

她看到船驶进一座水寨。

简陋的水寨,依着一艘沉在这湘江支流小河河畔的大船而建,外围仅仅用树枝搭成篱笆,糊上一层泥。

渡口也十分不像样,有土匪从船上跳上渡口,结果直接摔水里。

顾王氏发现没人注意她,眼睛就盯住了水面。

如果趁这个时候跳进去,有没有可能逃跑?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她胸口就挨了一船桨。

顾王氏差点断气,想要落泪,但泪水昨晚就已经哭干了。

一条长满毛的黑腿从她脸上跨过去,一个粗野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别磨磨蹭蹭!昨天上的女人太多腿软了吗!快把收获和女人都关进大船里去!修船的继续!马上就会有大军来入侵楚州了,我们必须快点到越州去!”

大军入侵楚州?

捂住胸口蜷缩的顾王氏瞪大眼睛。

怎么会?这几年从来是他们楚州四处征战,扩大地盘,才让她从军的丈夫几年不得归家。好久没听闻有外面的大军打进来了,怎么会?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就给几个土匪粗暴拉起来,搬货物一样丢上渡口一辆板车。

有女人在土匪的手触碰到她时,陡然发出一声刺耳尖叫,随后响亮的巴掌声就会回荡在河面上。

但女人依然干嚎,直到她被丢上板车,丢到顾王氏旁边。

顾王氏认识她,这是她邻居顾六叔家小妹。

若是平常,顾王氏肯定已将这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姑娘抱紧怀里,但这回她才往那边挪动一下,又一个女人丢进了她们之间。

那一双黑腿长满长毛的土匪,还站在板车边。他好像是头目,一直呦呵,但自己并不动手干。

他缠着头巾的脸上,和他的腿一样多毛。看到顾王氏的举动,竟然朝她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能见到残缺不齐黄牙的恶心笑容。

“是个好女人啊,”多毛头目道,“记得听话点。”

顾王氏咬牙,从自己嘴里尝出了血味。

板车一震,其他的土匪已将这次抢来的所有活女人——船上死掉的丢进了河里——搬上板车,然后推动板车向大船走去。

顾王氏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血液如钢针,无法流动的麻木,又一次袭上她全身。

她们给关进了破了个大洞的船舱底部,从破开的大洞可以看见外面的土匪升起炊烟,搬出五六只大铁锅,开始煮早饭。

丢进锅里的,是顾家庄几十户人家艰难攒下的存粮,顾王氏和好几个村里的女人死死盯着那边,之前一直沉默什么声音都不发出的几个嫂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哭声。

多毛头目不知道在想什么,锅边走一圈后,第一个端走自己的一份后,就坐在船舱底部的破洞旁边,碗放一边,端着烟杆,但既不吃饭,也不抽烟。

顾王氏麻木的脑子几乎无法思考,只偶尔想起她丈夫,还有小泉。

便是在这种已失去所有羞耻的浑噩间,她突然听到噗通一声。

噗通两声,噗通三声。

大锅边吃饭的土匪,突然一个又一个倒了下去。

他们也没有留人警戒,刚做完一票,所有人疲惫又饥饿,全围在锅边,故而倒下后也层层叠叠,特别壮观。

就像死鱼一样堆叠在船舱底部的女人们。

唯一没倒下的多毛头目哈哈一声,一脚踢翻了脚边的碗,任杂粮粥和肮脏的泥土混合。

“这下可好了,可以轻装上路了。”

他迈着王八步走到大锅边,又一脚将大锅踢翻了。

滚烫的粥汤泼在那些死猪一样的土匪身上,但他们一个没醒。

多毛头目一转头,发现船舱里几个女人目不转睛盯着外面看,有几个眼里还升起了希冀,再次哈哈大笑。

“放心,这些家伙都活不过今天了。”他大声道,“我这算不算也为你们报仇了?以后可要好好伺候你们的恩公大爷我啊!”

顾王氏一时不懂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乱世二十年,这个世道里,逆来顺受的女人早就和羊羔一样,给食尽了。这里有十几个还活着的女人,而多毛头目要是杀掉所有手下,那他只有一个人,多对一,就算没法把多毛头目也给杀了,她们也可以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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