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鞘坐在朱局长对面的位置上，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朱局长脸色越来越严肃，等叶鞘说完他就站起来说道，“一起过去看看，如果那些照片是真的，恐怕……”
因为还没确定，朱局长剩下的话倒是没有再说。
朱局长和叶鞘过去后，就见章眺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说道，“朱局长，叶队这些是刘阳发帖的内容，其实涉及到分尸的手法和藏尸的手段，和早餐店尸体的情况相似度很高。”
叶鞘接了过来翻看了起来，不仅是相似度很高，处理尸体的细节描写的格外详细，怕是一般医学生都没有他这样的水平。
刘阳的帖子中分析了先从人体哪部分的肉下手，到脑壳如何撬开、肋骨的拆卸……甚至连下刀的角度和力度都有提到，后面甚至提到了肉和骨头的处理方式，肉可以喂流浪的猫狗，甚至做成卤肉等送给亲朋邻居，如果害怕人尝出肉的味道不对，可以剔除人原本的脂肪，加入市面上卖的那种牛肉膏，就会变成很纯正的牛肉味。而骨头的话最好藏在触目可及的位置才能保证最大的安全。
这些情况就和早餐店那具尸体的情况对应上了。而且怎么处理人肉味道这点，没有一点经验是绝不可能意识到的，甚至……叶鞘都怀疑刘阳是不是尝过人肉的味道。
章眺说道，“看他还怎么狡辩！而且他甚至在别的帖子里提到如果想要杀人，那么要提前找好替罪羊！我觉得整件事都是他策划的，说不定他爸爸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叶鞘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提审刘阳。”
夏筱有些崇拜地看着叶鞘，如果不是叶鞘一直怀疑从而找到突破点，没有这些证据的话，说不定在刘阳父亲顶罪自杀后，刘阳真的脱罪了，那么真正的凶手就逍遥法外。不过就算这样，也改不了叶鞘是个大坏蛋这件事！
朱局长狠狠拍了下桌子，看着论坛的那些内容怒道，“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必须把他们都绳之以法。”
第十九章
朱局长很重视暗网论坛的事情，直接成立了专案组，其中叶鞘担任组长，不过因为早餐店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案，事情先交给信息部和技术部那边暗中收集更多资料。
虽然有刘阳在网上发表的那些言论，却不能成为绝对性证据，叶鞘已经把打印出来的资料送到了楚橙那边，需要法医验证尸骨上的伤痕是不是和刘阳网络上的发言相符合，如果相符的话，更容易突破刘阳的心理防线。
法医那边也是知道事情的紧急，早餐店那边刚寻找出来的骨头，就被送到法医那里开始清理检查，马上就出报告，只等最后的整理和合并，特别是送去资料上描写的几个特殊部分，对于骨头上的刀痕做了特别研究，许多位置都与刘阳论坛中所说的相同。
加班也是有回报的，当一张张证据的对比出来后，警局中熬红了眼睛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因为找到了关键线索，所以章眺他们是连夜提审的刘阳，刘阳被拘留所的警察带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好像因为父亲的自杀这件事让他再也无法承受，精神上都有些崩溃了。
等刘阳坐下后，叶鞘说道，“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们很遗憾。”
“你们遗憾，能换回我爸的命吗？”刘阳看着叶鞘的眼神中都带着恨意，“我就剩下他这么一个亲人了，如今也失去了，你们……”
夏筱有些惊讶地看着理直气壮说这些话的刘阳，先不论真相到底是什么，“可是人也不是警察杀的，警察办案走的也是正规程序啊。”
叶鞘和章眺却没有反驳什么，倒不是他们同意刘阳的话，而是他们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刚入职没多久的章眺，比这更过分的话都听过，他们当初抓嫌疑犯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甚至被嫌疑犯的家人打在脸上，可因为对方是老人，他们连还手都不行，只能一退再退。
夏筱看向叶鞘，可能叶鞘神色平静，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叶鞘竟然夏筱觉得有些心疼，她飘到了叶鞘的身边，说道，“我觉得你们很厉害，哪怕有再多不得以的事情，杀人都是不对的，你们不过是维护社会治安。”
叶鞘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往前倾看着刘阳说道，“我们对案件有了新的线索，所以请你来协助调查。”
刘阳双手握紧，看向叶鞘，“新线索？我爸都死了，你们再有新线索有什么用？”
章眺看着刘阳的态度，如果不是手上的证据，他都要觉得刘阳是无辜的，只是一个刚知道母亲的死讯后，又失去了父亲的可怜年轻人。
叶鞘起身给刘阳接了杯水，放在刘阳的手边，因为叶鞘的靠近，刘阳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叶鞘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他坐回去后，章眺就把文件袋递给了叶鞘，叶鞘拆开口直接报出了一个网址，刘阳开始没有丝毫反应，可是随着一个个字母对应上刘阳心中早已背熟的网站，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甚至额角都有了冷汗。
“看来你是知道这个网站的。”叶鞘没有让刘阳回答，其实有时候问话也需要技巧，就像是购物一样，如果要招待新进店的客人，千万不要问他是不是需要买东西，而是直接问想要什么，“那么这些内容你也不陌生吧。”
叶鞘把几张纸放到刘阳面前的小桌子上，这些都是他们特意挑选出来刘阳在一些论坛或者贴吧发表的言论，而暗网论坛的那些内容是被放在最后面的。
刘阳翻看着资料，“我有言论自由权。”
夏筱有些疑惑看着刘阳，摸索着下巴，“他怎么就直接承认了？难道不可以说这不是他发的吗？”
章眺问道，“你不否认这些是你发的言论？”
刘阳反问道，“否认有用吗？你们既然拿出来，肯定是查过IP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倒是可以否认，问题是这么厚一摞，有些内容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可是那些ID他都是记得的，一个两个可以否认，但是这么多都对上了，肯定是警方已经查证过了，他在否认的话，反而对他不利。
而且刘阳最在意的还是那个暗网论坛，警方是怎么知道网址的，如果真的是从他这里找到的突破口，那么他……刘阳觉得有些胆战心惊的，正是因为他知道那个论坛的内容和存在才会更加害怕，那些人不仅高深莫测，而且都是没有人性的。
夏筱抠了抠脸，她接受了刘阳的解释。
刘阳看到他在暗网论坛发的那些内容，咽了咽口水。
章眺已经拿了法医出的验尸报告，走过来同样放在桌子上，说道，“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母亲尸骨上的伤痕和你在一年前网上发的一样，甚至处理尸体的手段都类似。”
刘阳的手握紧又张开，重复了几次说道，“我承认，我有罪。”
承认的太快，让夏筱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有些难以理解，既然这么爽快的承认，那么为什么还要还一直在狡辩？
叶鞘眼神沉了沉，刘阳会这么快承认，只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个论坛恐怕比他们从表面看到的水还要深、还要恐怖，刘阳不敢让这些论坛的会员知道，是因为他才暴露了这个论坛的存在。
刘阳说道，“我要申请保护。”
章眺诧异地看着刘阳问道，“你要申请什么保护？”
刘阳是个聪明人，他最聪明的地方不在于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杀害母亲，还能让父亲按照他的意思执行藏尸顶罪，而是在于他能很快的分析出利弊，选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面，“我可以坦白关于我妈死的事情，甚至协助你们解决这个论坛，但是我要求你们警方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叶鞘手指摸索了一下说道，“可以。”
章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赶紧坐回位置上，叶鞘也坐了回去，因为气愤的影响，夏筱也赶紧回到了叶鞘的身边，两人一鬼都面色严肃地看着刘阳。
刘阳既然下了决定就没有再犹豫，说道，“那天晚上的情况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不一样的是等那些人走后，看着我妈洋洋得意的样子，我爸没忍住从厨房拿了刀捅死了我妈，我很害怕，也很后悔当时没有能阻止他，我想让我爸自首，可是我爸、我爸说他杀了我妈都是因为我，如果他去自首了，我就成孤儿了……我爸要求直接把尸体处理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也没什么主见。因为我爸杀过猪，所以就……我怕真的成了孤儿，而且我觉得我爸都是为了我，所以我帮着我爸处理了我妈的尸体。”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这些我都参与了，每一个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夏筱吸了口冷气，“我怎么觉得他在避重就轻？而且……他是不是强调了自己未成年？”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六年了，当事人又都死了只要解释的通，不管刘阳怎么说，他们不信也没有办法，想明白以后，夏筱觉得刘阳真的是太狡猾了。
章眺把刘阳的话都记录了下来，问道，“所以你承认知道你母亲死并被藏尸这件事。”
“是的，我承认。”刘阳再一次说道，“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满十六岁。”
叶鞘冷声说道，“你不用一直强调，我们这边都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