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和你谈个恋爱(122)

苏景明才明白，最后是温言自己遂了自己的意，他自己做到了当年的祝福。

事事顺遂。

两人吃完饭，最后一场秋雨也下到了尾声。

温言撑着伞走在苏景明的一侧，两人藏匿在伞下的十指相扣，从掌心传来的炙热，一点点填满心里的缺口。

“打算什么时候去看你爸爸。”温言问他。

苏景明原计划是来到凉城的第二天就去看苏启成，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天吧。”他顿了一下，“你和我去。”

温言微微一怔，微笑着说了一声好。

苏景明又说：“毕竟是要结婚的对象，不带去认识，也不太好。”

温言推了第二天和当事人的见面，和苏景明来到凉城最大的陵园。

苏景明觉得自己不孝，在苏启成死了之后，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当初苏启成的身后事，还是程慧办的。

他那个时候将这一切逃避的干干净净。

也懊悔过，但是没有什么用。特别是从程慧的口里得知，最后的导火索是和温言相拥的画面，认为自己罪无可赦。

苏景明觉得自己是个很矫情的人，不管在哪个方面都一样。

同专业的学长告诉他，他这样就是典型的自卑，将所有的坏事归于自己身上，用逃避来解决任何事。

口口声声喜欢迪迦，想要成为迪迦。

最后，他连光的影子都不属于。

苏景明看着苏启成的墓碑，沉默的站在原地，将苏启成生前爱喝的酒和爱吃的食物放在面前，手里点燃了他最爱的香烟。

他对苏启成的记忆，仅仅与此。

温言：“我去那边等你。”

他想，他们父子要单独的待一会。

苏景明开始回忆光景，曾经爱他的苏启成，打骂他的苏启成，忏悔的苏启成。在这一瞬间放大在脑海里。

“啧。”苏启成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吧，这几年我特别不敢去想起你。我没有你这么的勇敢，我是个懦夫。遇到事情只会承受，逃避。有一段时间我的梦里经常会出现你，你总是远远的站在前面，静静的看着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此时的你，是想爱我呢，还是想打我。我这样想你，是不是很卑鄙无耻？”

“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好儿子。镜子摔碎了，不管在怎么修补，裂缝都会存在。可谁叫我是你的儿子，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逆来顺受，这几个字我太有亲身体会了。”

“你走了以后，所有的事儿都是我妈亲自操办的，也算是圆了你的愿望了。”苏景明抿着嘴，静默片刻，“那你怎么不圆了我的愿，当年多问一句，真的有这么难吗？无法面对我喜欢男的？就选择这样的方式，到底是在报复我，还是在救赎你自己。”

他不理解苏启成，就像苏启成不理解苏景明喜欢男人一样。

苏景明忽然又想明白，遇事逃避的性格，又是从哪里遗传过来。他笑了，笑的很大声，寂静的陵园里一直回荡着他的笑声。

随后笑声戛然而止，归于一片死寂。

凉城的冬日，漫长而冷清。

等苏景明回过神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冬日里的风一吹，是刺骨的疼，疼到心里和全身麻木，没有任何的知觉。原来我是会为你难过的。

也许是心里的疑惑永远得不到解答，又或许是对积攒在心里的压抑得到了释放。

他明明没有对着苏启成说什么好话，却觉得很轻松。

他说的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好儿子。

字字诛心，这才是他。

就像是当年，他面无表情吃完苏启成做的糖醋排骨，还要嘴贱的告诉苏启成，他不喜欢。

报复的快感？

苏景明一点都感受不到。

“以前我们父子俩就没有怎么好好的说过话，你看，现在我也不会好好的说话。”苏景明吸了吸鼻子，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苏启成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听程慧说，那是苏启成刚结婚的时候照的。也和他记忆里的苏启成，完全不一样。

忽然，苏景明哑着嗓子说：“爸。”

“我后悔了，你后悔吗？”

我后悔当初没有早一点和你和好。

也后悔没有告诉你，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孩子。

苏景明不知道苏启成最后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终身一跃。他的问题石沉大海，也再也得不到回应。

最后，还是温言递了纸巾过来。苏景明擦了擦眼泪，又恢复平常拉着温言的手，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这是我对象，要结婚的那种。”

温言心里疼的厉害，反握住苏景明的手，很郑重的给苏启成说：“叔叔好，我是温言，我一定会照顾好苏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