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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202)

我不自觉地将指甲掐进肉里,感觉到生疼,才慢慢松开。假如宋楠没有背叛我,他转述林重檀的话是真的,那么我差不多可以认定谁才是真正指使段心亭杀我的真凶。

是太子。

林重檀他也知道,甚至可能他早就知道了,但他不告诉我。

“如果我不离开京城呢?”我故意问道,我想知道林重檀到底知道多少,又能预判多少。

宋楠闻言,又低下头,沉默许久方道:“林重檀说主子要是知道了真相,就一定会想报仇,但他托我跟主子说一句话——‘将母邗沟上,留家白邗阴’。”

这是一首写母亲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的古诗,当年我还在林重檀面前背过。

我闻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重檀这般聪明,可他却始终不愿意跟我讲一句实话,即使到了这时,也是让宋楠转告我。

窗外的日光一点点消退,最后一梭天光也被藏起,殿内彻底暗下去。

“他还说什么了?”我问宋楠。

宋楠这次看我的眼神复杂许多,似有怜惜,又似有不忍,他多少知道些我和林重檀的事情,至少林重檀的那些信都是他帮忙转交给我的。

“他说此后,便两清了。”

第103章 冬至(4)

“好。”

明明林重檀不在我眼前,我却回答了那句话,仿佛他能听到。

我对林重檀,一时是愧疚,一时是怨怼。我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相识于十三岁那日。如今我二十三岁,跟他已经纠缠整整十年。

林重檀曾是这个世上与我最亲密的人,我怨过他,嫉妒过他,爱过他,恨过他,他对我而言,既是窗前的月桂,也是附骨之疽。

大概是我们相识的时候就错了,错得离谱,现在能拨乱反正,也是好事。

这样也好,两清最好,我此生也不想再见到林重檀。

我看向宋楠,“既然两清,就不必再由他的人接应我离京了,他现在成了北国的巫命,而我是邶朝的九皇子,两国虽有邦交,但也不可过于亲近。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我既是由万民血汗供出来的皇子,就不可自私。宋楠,我原先问过你是否愿意忠心跟随我,如今我又问你一遍,我若决意要将太子一党推翻,你是否还愿意跟我?”

宋楠眼里的那些情绪最后转为了坚定,他抱拳于胸前,“我自唯九皇子马首是瞻,纵千军万马来杀,至死不渝。”

“好,那我要你以后都不可再理会林重檀,若你不肯,就不用再来见我了。”我站起身,“天色暗了,该叫人进来点灯了。”

我曾抱希望能带着自己在乎的人离开京城,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可能带着庄贵妃和皇上东躲西藏一辈子,而且这天下人如今活得这般苦,我也不能辜负皇上对我的信任。

太子……他既杀我在先,又推诿给林重檀,继而不惜给我母妃下毒,也要逼我回宫,暴戾成性,恣睢无忌,为了一己之私,为了皇位,纵看万民活在水深火热中。

我该做些什么了。

-

每逢九月,宫里都会办赏菊宴,今年的赏菊宴明显办得低调许多。我站在菊园里,身旁是四皇子,他看着粗矿,但无论是雕工手活,还是莳花弄草都是一把好手。

他细细为我讲眼前的瑶台玉凤有多难栽培,我瞥一眼周围,轻拉了他一把,“四哥,你方才喝那么多酒,想更衣吗?”

四皇子怔了下,登时反应过来,“我正想跟你说,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们边聊边说。”

更衣的地方在偏僻处,四皇子让宫人们不必靠近伺候,待只剩我们两人,我声音压得很低,“四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同你说。”

“你说就是。”四皇子说。

“父皇告诉了我玉玺在何处。”

我这句话,让四皇子的眼神骤变,但他迅速走出去往外看,几息后,又踱步回来,“父皇跟你说这个,那你……”

“四哥,你应该了解我,我从不想继承大统,我没信心当好万民之主,但此下局势蒿目时艰,海内鼎沸,我亦不能退缩。我准备拿了玉玺去找东宣王,但请四哥帮我离京。四哥该知道,如果我败了,玉玺就会落入太子手里,届时就再无转圜之地。”

我不敢确定四皇子有几分心思想当皇上,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独自离开京城,到汉中去,不可谓不难。我只能让四皇子帮我,他如今开府封王,手底下定有信得过能用的人。

四皇子并没有直接答应我,他双手搓揉,来回踱步,几息又走到我跟前,“你向来体弱,自幼养在宫里,连外面都没去过几回,这……这事太危险了!”

“四哥,现在没办法了,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前段日子的难民,现在满京城找不到一个难民,是因为百姓生活变好了吗?不是的,是那些难民都被赶出了京城,哪怕他们曾为了这个国家勤勤恳恳劳作,纳税交粮、服役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