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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40)

原先在林家的时候,我睡不着,便会拉着良吉跟我说话。进了太学,我后知后觉发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夜谈过了。

良吉搬了个杌子在我床边坐着,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说:“春少爷,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人长大了,肯定不一样的,我马上就要十八了。”我打马虎眼地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良吉想说什么,可他好像又找不到准确的措辞,着急得手舞足蹈,脸都挤成一团。

我不想多谈这个,随即转移话题道:“良吉,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良吉跟我不同,他有极其幸福的童年,于是他每次讲他小时候的故事时,都很高兴。我看他露出欢畅的表情,也觉得开心。

但今夜他一样是讲小时候的故事,我却开始走神,满脑子想的都是其他事情。

我已经将成绩寄往家中,母亲回信说父亲不是很满意我的成绩,希望我能再努力些。

我知道父亲要的是什么,他想要一个才气在外的儿子。

林重檀便是。

短短入京两年不到时间,林重檀的名字几乎已在达官贵人中传遍。今年的祭礼,林重檀被太子请去弹琴。

自此,一首《文王颂》忽被天下知。

文王是我朝开国皇帝,古来今往不知道多少人给文王写过颂词,但被认为是靡靡之乐,彰显不出开国皇帝的气势。

唯独林重檀这一曲,半个字都没有,光靠琴音就仿佛看到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又好似见到威严端清的文王本尊。

今年的中秋之宴,林重檀已经被正式拟邀参宴,他是唯一一个无官职在身赴宫宴的人,届时刚年满十八。

与他相比,我大考的进步显得微不足道。

“春少爷?”

良吉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我怔了会才说:“抱歉,良吉,我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春少爷,你是不是困了?那你睡吧,我给你热壶水再去睡。”良吉说。

我顿觉愧疚,拉住良吉的手,“良吉,等我忙完这一阵,休沐的时候我们去城郊游玩好不好?”

良吉忙点点头。

白驹过隙,我的十八岁生辰到了。

这一次,是林重檀亲自来找的我。他带我出了太学,夜船游碧瑶湖。

船上除了船夫,便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杨炯《从军行》

第21章 春分(1)

今年的中秋前夕已经冷了下来,我坐在船上,不太敢从菱花窗看外面的倒映清辉的湖水。我怕水,小时候掉进过水坑,若不是同村的爷爷一把把我提起来,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林重檀坐在我对面,我与他用完晚膳后,他从船里拿出孔明灯。

“写点什么在上面吧。”林重檀把孔明灯递给我。

我还从未在孔明灯题过字,一时不知道该写什么。林重檀并不催促我,静静一直在旁等着,直到我在斟酌着在孔明灯写道——

“愿父母长寿、兄弟安康,吾亦是”。

林重檀拿过我写好的孔明灯,在另外一面题字。他与我不同,写了两句诗——

“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邀我登云台,高揖卫叔卿。”

我见到林重檀写的诗,愣了下,来不及多想,他已经拉起我去船头放孔明灯。船夫是个穿着蓑衣的中年男子,不会说话,只会用手表达自己的意思。见我们出来,他露出腼腆的笑。

我和林重檀一起放飞了孔明灯,回到船舱后,远方隐隐有丝竹声传来。我凝神听了一会,将林重檀去年送我的生辰礼物玉笛拿了出来。

“檀生,你吹首曲子给我听吧。”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我要讨好林重檀。

跟林重檀维持了近一年的亲密关系,我隐隐察觉到他喜欢我依赖他的样子。准确说,我表现得越痴缠他,他对我越好。

林重檀看了眼我手中的玉笛,没直接答应我,反让我把最新学的曲子吹给他听。

我有些不愿意,在林重檀面前吹曲,岂不是丢人现眼。但林重檀一直盯着我看,我只能把玉笛放到唇边,试着把新学的曲子吹出来。

我不擅长玉笛,吹笛者要气息绵长,果然我没吹多久,就开始断断续续。林重檀还在看着我,因为觉得丢人,我的脸开始发烫,又吹了一小会,断断续续更明显后,我尴尬地把玉笛放下。

一只修长玉白的手从旁伸了过来,将我放在桌上的玉笛拿起。

林重檀唇瓣贴上我刚吹的位置,一息后,乐声响起。我听了一会,才发现林重檀吹的是姑苏的小曲。

这首小曲我曾听过母亲唱过,那时候她坐在床边,哄双生子午睡,唱的就是这支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