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168)

姜阑没说话。

她曾经不能想象，而她现在也没资格想象。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酷，她更知道这个男人对空间的审美有多么极致。他能够令人着迷的事情，远不止这一项。

但这个男人，现在已经不再是姜阑的了。

费鹰请Petro随意坐。他今天仍然“不会讲英文”，全程都请姜阑协助翻译。

姜阑不太明白这个男人今天的脾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她不想多事，她今天陪Petro来，本就是为了帮他。来之前，她已经在网上查询过Petro的那位朋友，对方的确是全球街头涂鸦圈很知名的一位人物，她很希望BOLDNESS能够谈成这次的联名合作。

Petro按费鹰说的，在沙发区随便坐下。他掏出平板，接wifi，然后开视频软件，连线他在纽约的朋友。

姜阑也坐下。

费鹰走过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搭在沙发扶手上。他在姜阑的九十度侧面坐下，姜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锁骨。

她转开目光，没有再多看。

谈正事前，Petro试图聊点什么热场，他问费鹰，YN，你长得这么帅，性格这么酷，有女朋友吗？

费鹰说，没有。

Petro惊讶，怎么可能？！

费鹰说，刚被甩。

Petro更加惊讶，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太残忍了！

费鹰沉默了两三秒。他没看Petro，说，她对我是很残忍。

姜阑看着费鹰。

男人的表情毫无波澜，他的语气也很冷静。

费鹰转过头，目光落在姜阑微怔的面孔上，他开口：“姜阑。这两句话你怎么不翻译？”

第六十七章 67. 5个数字和6个字母

「她太残忍了！

她对我是很残忍。」

一直到开始谈正事，姜阑也没翻译这两句话。

如果她把费鹰甩了这个行为叫做残忍，那么她承认自己的残忍。姜阑不想再多回忆一秒那天她是怎么和费鹰分手的。她也不希望一场好好的合作对话被Petro这样带到沟里去。

Petro等他的涂鸦艺术家朋友上线后，向费鹰介绍说，这位就是Writer Lume。

隔着屏幕，费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从这之后，他就没再让姜阑帮忙翻译。

听到费鹰讲出流利英文的Petro惊讶了一下，但他很快掩去脸上不恰当的表情。在Fashion PR行业干了十几年的Petro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姜阑，他的目光足以完美表达他此刻的心情：Seriously？

姜阑则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姜阑第一次近距离目睹工作状态中的费鹰。她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他和Lume的对话，又抬眼看了看为今天这场对话牵线的Petro。

姜阑不禁感叹人生和命运的奇妙。

当初在VIA纽约大秀的war room里，她和Petro并肩而坐，他们的面前是硕大的LED屏幕，屏幕上实时播放着奢华至极的秀场前台。那时候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个月后她会坐在这间Hip Hop夜店里，和Petro一起旁观一场中国头部街头品牌主理人和美国街头涂鸦艺术家的合作对话。

Writer Lume是位非洲裔美国人。他在Ins上有一百万出头的粉丝量，这个数字在姜阑看来非常不可思议，在中国，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位玩街头涂鸦艺术的人能够拥有这样规模的拥趸。她想到之前在费鹰家里看了一半的那条纪录片，片中的丁鹏和他crew里的每个人都需要另外一份全职工作用来谋生，不然根本养不起他们想要做的东西。

姜阑没问过Petro他是怎么认识北美街头圈的OG的。Petro当初既然能为VIA纽约大秀请来Quashy，那么以他多年做PR的本事，成功拓展这样一批街头圈的顶级人脉根本不是问题。姜阑又联想到Erika不久前给她送的那只联名款玩偶样品，VIA既然决定要迅速跟上行业大趋势，Petro目前拓展积累的街头潮流领域的头部资源将来一定会派上大用场。

Petro不愧是Erika器重的人，他的前瞻性和行动力让姜阑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在他的工作领域更是拥有姜阑无法复制的高质量成果。

和这样一位peer共同负责明年3月的上海大秀，姜阑的心情很复杂。Petro的能力备受认可，他的野心有目共睹，对于这场大秀，他一定会做出很大的贡献，但同时他也一定会分走很大的荣耀。

姜阑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这个周五晚上，不该用来想这些事。

费鹰和Writer Lume的对话时间不长，前后差不多半小时。

这是初次的交谈，不可能谈得有多深。他们没谈任何联名合作的商业细节，仅是交换了各自对街头文化的理解，交流了两国街头品牌和商业化的现状，互相分享了他们最近看好的一些街头圈里的艺术项目。

对于这次合作，费鹰的态度很中立，他没有很热情，也没有很冷漠。他此前和不少美国的街头品牌和艺术家接触过，过去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