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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仇家当外室(4)

及至天明,皇后得知慎国公府被抄,终是冷了心肠,一根绳子吊死在了宫中。

皇后向来内里刚强,临死也无一句替自己申冤的话留下。

想起大姐姐裴明栩,裴明嘉到底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哭起来。

这大姐姐为人极好,未出嫁时常常带了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一同读书识字,就连裴明嘉的女红也是裴明栩手把手教的。

那时的裴家,只是江南一带的富商,虽富甲一方,但终归是只富不贵,勉强捐了个官职,落在旁人眼里还是看不上。

时值端王失意被贬,流落江南,众人纷纷避之不及,裴家太爷却看中他人品才貌,又是龙子凤孙,几番交际下来,竟是把孙女裴明栩许配给了端王。

时移世易,端王弑叔夺位,裴家也一跃成了慎国公府,举家从江南到了京城。

想到此处,裴明嘉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世人都说裴家是走了大运,只靠一妇人便从富商变为簪缨世族。

但又有谁知道当初端王起事,裴家几乎尽了举族大半之财力,暗中资助端王招兵买马,裴明栩一个深闺中的女子,更是为了丈夫四处周旋奔波,日夜悬心。

况且裴家来到京城之后,也从未向圣上提出过什么非分的要求,只是安安稳稳守着慎国公府,可以说是空有个名号却无实权。

结果到头来,不过短短几年,裴家一夕覆灭,尸骨无存。

屋子的门忽然被打开,漏进来阳光刺得裴明嘉的眼睛生疼。

她抬手挡了挡,来人便已到她面前。

“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想通了没?”

这人正是藏春馆主事的常大娘,也是她把裴明嘉买下来的。

常大娘说着,见裴明嘉脸上有泪痕,就拿手上满是刺鼻香粉味的帕子往裴明嘉脸上乱擦,熏得裴明嘉一阵咳嗽。

“要不是我,你死在那里都没人要!”常大娘又继续道,“你看看你,你们裴家已经倒了,除了被打杀被流放的,其余好的早被人买走了,要不是我发了善心,谁要你这个病秧子?”

那日裴明嘉刚被卖到藏春馆,一见是这等腌臜之地,悲愤之下啐了常大娘一口,于是便被关在了这里。

不过常大娘大概也怕裴明嘉死了,自己的钱打了水漂,还是请了个大夫来给裴明嘉看病,开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药,药汤里不知道掺了多少水,还依稀可见药渣。

裴明嘉原本打定主意不肯喝,以她的身体,就这样耗死算了。可有一日半夜,她烧得迷迷糊糊醒来,浑身上下都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以为自己就这样要过去了,却忽然想起了母亲被带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明嘉,我的儿,你好歹要活下去……”

一直到天亮,母亲的这句话都在裴明嘉耳边萦绕,她的神思也渐渐开始清明。

好歹先活着。

她是不能立时进宫去杀了害她全家的仇人,也无法阻止家人离散,但只要活着,虽然报仇的机会渺茫,万一将来真的有机会呢?

就算没这个机会,她也要看着圣上比她先死,或许还能看到圣上众叛亲离之类的结局。

再再不济,活着还有见到其他亲人的希望。

自此后,裴明嘉开始喝药,开始吃送来那些让她难以下咽的清粥剩菜。

今日也是常大娘见她态度软下来,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过来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裴明嘉略微从稻草堆上撑起身子,许久没同人生活加上久病,她的声音沙哑不堪:“还请大娘教我。”

于是裴明嘉被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明显比她之前待的那间好多了,干净整洁还有床榻桌椅。

常大娘拉着裴明嘉往床沿上一坐,问了几句她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可会琴棋书画,裴明嘉都一一答了。

常大娘道:“姑娘先歇一会儿,歇过之后有人会过来教你,你只要乖乖的,大娘疼你。”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裴明嘉两眼,倒是透出些满意。

虽是个病病殃殃的,但确实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买她时不贵,想来这落了难的贵女也有人肯要,不愁卖不到个好价钱。

看着常大娘满面春风地出去,裴明嘉缓缓躺倒在床上。

这床不比她先时用的暖软,却远比稻草舒适得多。

裴明嘉睁大眼睛盯着青绿色的帐顶,并没有睡着。

方才对着常大娘,也只是她的缓兵之计,让她全然听从常大娘是绝不可能的,一个烟花之地的鸨母,怎可能真为她着想?

裴明嘉思来想去半天,最后撩开衣袖,露出一段削瘦却又白皙的腕子,她又往上捋了捋,竟从手臂上捋下一只金镯子。

当日抄家,裴明嘉身上所着钗环首饰尽数被褪去,这只金镯子是她家常所戴,因她体弱,是以做得极尽精致轻巧,这才得以在慌乱中被裴明嘉箍到手臂上牢牢卡住,用衣袖一遮,果然没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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