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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星光深处(97)

……

四十分钟后,刘春春刚一下飞机,就被各路亲戚连环来电批评,指责他出差也不告诉家里一声,妈妈急得一直在哭,刚刚还差点昏迷不醒,老可怜了。

“我刚刚都听到她打牌糊了。”刘春春拖着箱子,蔫蔫道,“对不起嘛,我忙忘了。”

“怎么情绪这么差,你们老板批评你了?”姨妈很能听出他的心情,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没有,就是有点感冒。”刘春春说,“我先挂了啊,白哥还在等。”他裹紧大衣,弯腰匆匆钻进车里,脸色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实在紧张,看起来像一张白色的纸。

看着他病歪歪的样子,白曦心里有些担忧,他原本想说什么,却被韩卓暗中制止,只好又全部咽了回去。小车一路穿过高架,汇入了缓慢而又堵塞的车海中。师向广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似乎是想找出一些有关于童年和青春的记忆,不过很可惜,当年的老房子和街道已经被拆得所剩无几,只有几颗粗壮的、很有些年份的大树,被政府用水泥小心翼翼地围了起来,枝干上那凹凸不平的圈纹,就好像是一双双眼睛,正在见证着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

“是这座大楼吗?”路过某处地方时,师向广突然问。

“你是说瞬移?”韩卓一边开车一边点头,“是这里,目前在这座城市里,似乎只有这一个地方有传输能量。”

“在哪里不重要。”师向广说。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韩卓迟疑地问:“在哪里不重要?”

“只要你能感知到这股力量,那么只需要借助一些小工具,瞬移是可以突破刚刚那座大楼限制的。”师向广进一步解释,“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借助一些工具,我可以实现随时随地的瞬移?”韩卓皱眉,“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那是什么工具?”

师向广却摇摇头,呵呵笑道:“这是我的砝码。”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战友?”白曦转过头,从座椅靠背的缝隙里看着他,“战友最重要的是什么?”

师向广回答:“我们不是队友。”

白曦被噎了一下。

“我的梦想和目标,从年轻的时候直到现在,一直都不是送异能者回家。”师向广说,“并且还恰好与之相反。”在刚刚进入北斗研究所的时候,他渴望能把异能者的基因密码悉数破译,而现在呢,他只想躲开一切斗争的锋芒,安静地隐匿在西北一隅,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其余的,无论是卑微与污黑、贪婪与野心,或者光辉、使命、正义、善良和荣耀,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我还是很想把你吸纳入队的。”白曦小队长嘀咕了一句。

韩卓无声地笑了笑,师向广则是继续闭着眼睛养神,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第90章 回家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久病床前多情人?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白曦一直在想关于瞬移的事,如果韩卓真像师向广刚才所说的那样,能突破地点限制,实现随时随地的空间转移,那似乎徒手拆了地下仓库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你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师向广问他。

白曦递过来一包薯片:“在想要怎么贿赂你。”

师向广摇头:“我不接受任何贿赂。”

是吗?小白总笑容很淡定,贿赂不成,那绑架也行,捆在沙发上二十四小时循环洗脑,主题只有拯救宇宙、爱与和平,直到对方潸然泪下,答应加入奥特曼战队为止。总之无论如何,在地下仓库彻底覆灭之前,自己身后这位、或许是目前世界上最优秀的异能者研究员,绝对不能落在施天手里。

“那位王先生在哪里?”师向广换了个话题,“我是说Aspis.”

听到熟悉的名字,刘春春猛然回神:“啊?”

“那位王先生目前应该在我家。”白曦看了眼时间,“你再过十几分钟就能见到他。”

刘春春头皮发麻:“白哥?”

“对不起,忘了提前和你说。”白曦回头看着他,“这位师老师身份特殊,总不能带着他满大街跑,在家里要更安全一些。”所以我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这位伟大的科学家。

刘春春犹豫着看了眼车外。

“喂喂,你不会想要跳车吧?”白曦哭笑不得,伸手过来拍拍他的脸颊,“放松一点,吃顿饭而已。”

“你和Aspis关系不好?”师向广看出端倪。

“科学家不能这么八卦。”刘春春还没说话,白曦先递过来两瓶饮料,“喝水。”

“可我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师向广说。

“因为琳达喜欢他?”白曦摇摇头,“虽然我也承认,琳达的确又热情又率直,很招人喜欢,但她这次真的只是单恋。”

“和琳达没关系。”师向广说,“我对他感兴趣,是因为他体内强大的异能,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白曦倒吸一口冷气:“你想解剖他?”

刘春春闻言脸色一白,诧异地看着师向广。

然而科学家也很受惊,他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见一见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白曦嘴角一扬,他轻描淡写地说:“哦。”

但刘春春依旧在为“解剖”两个字胆战心惊,甚至忘记了收回视线,五分钟后,师向广被他鲁莽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于是不得不又解释了一次:“我真的不想解剖王先生,况且也没有那个能力。”

但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就算刘春春对异能者的世界并不了解,也知道即便强大如韩卓,在早年都曾经被关押在地下仓库很多年。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星海路,直到韩卓把车停稳在车库,他还在脑补血淋淋的实验台和电影里的残酷大逃杀。

韩卓哭笑不得,他小声对白曦说:“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春春这是在担心王先生吗?”白曦不确定地问。

“看不出来,”韩卓按下电梯,“我觉得更像是被你吓到了。”毕竟对于正常的人类来说,“解剖”这种词实在太过惊悚,而且被剖的那个还是熟人。不过考虑到白曦似乎不怎么支持这段恋情,他还是又替王先生补了一句,“但多少应该也是有担心的,毕竟他们在同居的时候,关系相当融洽。”

刘春春拖着箱子摇摇晃晃走过来。在飞机上的酒精饮料、寒冷的天气、即将见到王远辰的紧张,以及师向广的解剖实验,都让他不可避免地思绪纷乱,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微颤的嘴唇和泛红的眼眶。

这看着也太惨了。白曦满心同情,揽住他的肩膀问:“你没事吧?”

刘春春吸溜了一下鼻子,哑着嗓子道:“有事。”

“有事也不准乱跑!”小白总很独裁,然后又安慰他,“有我呢,别怕。”

刘春春答应一声,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师向广跟在两人身后,心情复杂地问韩卓道:“这应该和我没关系吧?”他自认长相并没有多凶神恶煞,何至于只因为白曦一句话,就被人当成了实验室杀人狂,好好一个小伙子,居然吓得连走路都在打摆。

“春春好像生病了。”韩卓说,“不过没关系,有人会照顾他。”

白曦按响门铃,来开门的人是王远辰,他提前一个小时就叫好了外卖,此时房间里正充溢着食物的香味,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分外诱人而又有家味。

“你怎么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刘春春,“不舒服?”

“没事。”刘春春的视线和他对了瞬间,很快就又挪开,小声道,“喝杯热水就好了。”

王远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显然很不满白曦这一路失职的照顾。刘春春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他牵着手腕拉到了卧室,吩咐道:“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帮你买药,都哪里不舒服?”

“不用了。”刘春春坚持,“我只想睡一会。”

王远辰抬起右手,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见对方似乎并没有抗拒的意思,才把掌心轻轻贴合到他的额头上。

刘春春垂下眼睛。

温度滚烫,王远辰在心里摇了摇头,把他按在床边坐好,自己去客厅拿起大衣,径直出了门——在整个过程里,他甚至都没有多看沙发上那位伟大的科学家一眼。

“好吧。”师向广叹了口气,“我现在相信了,他的确对琳达没有任何感情。”

“他可以没有,但是你必须得有。”白曦帮他泡了杯热茶,双手捧过来,“你是琳达唯一的亲人。”

“我能在三天内把一切器官修复如新,不管她曾经在施天手里受过多少伤。”师向广说,“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她不是机器,只有零件才能被彻底修复一新,而心里的伤痕是永痕的。”白曦纠正,“你得改一改自己的观点,把她当成有生命的女儿,不是展示架上的作品。”

“她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作品,这不矛盾。”师向广啜了口热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出来?”

“这就要看你了。”提到这个话题,小白总笑容标准,含义无穷。

师向广反应很快,他摇头道:“即使没有瞬移,施天也不是韩先生的对手,更何况这次还要加上Aspis,他们几乎是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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