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12)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周洋仿佛将心中的石头轻轻了下来。对，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把一切都说清楚，让它往该发展的方向去，别让心中再留下什么疙瘩。

于东倾过上身，吻了吻周洋的眼睛，说：“对不起。我爱你，但是……”

话说到这里停滞了，原本放下的石头好像又加重放到了心里，周洋有些难受，不是很想继续听下去。

推开于东，周洋走进了卧室，没开灯，一脚踩醒了睡在门口的狗子，狗子吓了一跳，汪汪汪咆哮了几声。

忽然闻到外面陌生的气息，狗子一股劲儿跑了出去，对着于东就是一通乱叫。

于东也是没想到突然跑出来个狗子，刚才那么多声响都没把它闹醒，于东完全忘记它了。

此时一人一狗，彼此看不惯，有些尴尬。

于东试图往卧室走去，被狗子死死拦住，对峙了许久，终究认输离开。

站在门外，于东面向周洋的方向，无声说道：“等我，我会来找你。”

周洋躺在床上，外面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听见了于东离开，忍不住常常地叹了一口气。狗子跑了进来，像是在邀功，在床上四处乱跳，一脚蹦到周洋身上，还有些疼。

周洋压住狗子，把它抱在怀里。

狗子的尾巴在他手臂上扫啊扫，像是在安慰他。

周洋想，分了个手，捡了条狗，不亏。

10、第 10 章

周洋走了，于东是听老陈说的。

上次表弟的事情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也不知道他走了的消息。

周洋是个生活和性格都很简单的人。相识以来，形形色色多少人，好像最后与他走得近的只有老陈和自己。

与老陈走得近，是因为周洋之前帮过他一次。老陈出差，他老婆怀孕三个月，结果两个人都不知道，他老婆逛街逛到半夜，结果流产了，是周洋去处理的这件事。

住院交费陪护都是周洋一手安排的，他在这方面有经验，在他父母未去世之前，他经历了很多这样的日子。

和自己走得近，则既像是因缘际会，又像是命中注定。与周洋的这种关系，说实话不是第一次，很多人像他这样到来，却无法像他一样，在一起这么久。

一开始见到他，和很多刚出社会的男生一样，全身上下的少年气，看着就非常的稚嫩。

于东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看上了周洋的相貌，于是接近他，“勾引”他。周洋的上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的动机却是于东没有想到的。

很多人刚毕业，要么全身装上铠甲，对谁都充满了戒心。要么陷入无措的状态，急于寻找到一根浮木，依托上去，以为找到了堤岸，结果满身伤痕。

进入这个行业的，基本不会是第一种，大多是第二种，一来就找个“老人”带带自己，反正工作也是出卖身体和容貌，也没必要端着自己。

于东也是这样以为周洋的，那段时间刚好空窗期，看到这么一个青春稚气，又带着点懒洋洋的男生，很难不心动。

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但是拍完那部戏后，周洋没有联系自己，没有找自己拓展人脉，也没有找自己要什么资源。自己在这行沉浮许久，帮助一个新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了一两个月都没有动静，但是于东莫名有些想见到他。

于是于东打听到他的住处，拎着一大袋吃的，敲开了他的门。

周洋像是才从床上起来，头发有些凌乱，脸颊上还有凉席的印子。问清楚于东为什么来之后，就躺在一旁的凉椅上，喝着冷掉的茶，看着窗外发呆。

于东给他熬了粥，再跑下去买了两个凉菜，支了一张小桌子在阳台旁，两个人就着窗外的微风吃了晚饭。

没有说过多的话，洗完澡，于东躺在周洋的被子上，棉花软软的，有太阳的味道，很舒服。

灯关了，于东问了周洋许多问题，他都一一回答，后面问得烦了，就侧过身不理于东。

之后于东就老是带着东西跑到周洋那儿，他永远都是懒洋洋的模样。

他窗外的天好像永远都是蓝色的。

那天于东路过书店，里面打折，他走进去逛了逛，听见隔壁书架一个女生正在念诗：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

女孩的声音很温柔，慢慢地像一阵风吹进于东的心中。

对着周洋，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不用说话，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风过燕掠影，就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