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瑟雷特(28)

柯林：这是一个巨大且简陋的阴谋，但是因为陷入其中的人都各有算计，所以没有人能精准地识破，最终的结局也是不了了之。（低下头，沉默）按理不该说——（台下的观众开始鼓励）我明白，谢谢你们。（鞠一躬）《艾瑟雷特》只有这样才是完整的，也只有这样才最有意难平的美！

柯林：我不愿说太多细节，简单讲吧。（自顾自地点点头）这个故事没有绝对的施害者，也没有绝对的受害者，这是大前提，也姑且算作对所谓“阴谋”的概括。我只说这部戏编写的部分——爱德华的确回到了艾瑟雷特。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一封无名的信，邀请他回去——不，是用青兆花诱骗他回去。这么做的理由嘛，（思考状）一个人要设计他把他赶出去，一个人要设计他把他留下来，还有一个处在中间设计所有人……（窃笑，台下开始领悟地喝彩）怎样的一出戏呢？太精彩了，真的，一两句话都不用——老天，无聊死啦。（皱着眉头摇头，台下跟着：无聊死啦！）

柯林：本想着耶西——就是爱德华的哥哥，你们还记得到吗？（台下：记得到！变态！柯林哈哈笑起来）不、不是变态。不过也不全是。耶西要把西市夺回自己手里，他手上有了另外的资源；布兰特呢，生意上是吃亏的，但又放不下爱德华，于是想着，干脆把这人打趴下，两腿卸下，让他不能到处乱跑。我呢——（台下起哄）我呀，我就是个旁观者……（嘘声，夹杂着尖利的笑声）

柯林：爱德华那边呢，到底怎么把他骗过来？一个有强制占有欲、自以为是的人，最受不了什么呀——最受不了他自以为应该知道的不知道，更难受什么呀——更难受别人知道！（台下零星的掌声）你只需要跟这种人说，“哎，你不是最清楚什么什么吗？那你应该知晓什么什么吧？我这里刚得到消息，是关于什么什么的……”哎，这东西恰恰是他不知道的，可吊人胃口！（暗想，可怜人！其实知道的有不少是编他的话）你再说，“你若要什么什么，就过来，我帮你……”接下来就是剧作者的事情了。

柯林：多么无趣！这两兄弟太古怪！（摇头）一边是莫名地信任和依恋，一边是嫉妒和厌恶，两边凑到一起根本吵不起来，冲突！矛盾！统统大失败！耶西改了台词，临时拆了布兰特的台，倒是把火引过去了。布兰特！这两个异类，本就是因为“异”才相互吸引，怎么凑到一起看着就要爆炸！反目成仇！布兰特这个人，真是看不透，跟他的文字一样，捉摸不清。在爱和恨里面延宕，爱德华则是爱恨一刀切，没有什么对“不纯粹”的审美——毁了，当时就想着，一定要编一个新的结局才行。

提问：柯林先生，结局呢？（期待地）

柯林：哦，谢谢你。（迷人的笑，手指搓搓绷带）结局——爱德华搭着船走了，不知去向。不过，也是一无所有了吧。（意味深长，陷入奇怪的情绪中）至于……布兰特，不再写作了，好像也离开了。没人在意他，走了也没人知道，知道也会尽快忘掉。（台下：还有你记得！）

柯林：（欣慰地）大概……大概在某种程度上，与他惺惺相惜吧。

提问：感情戏！（大吼；台下哄笑）

柯林：嗯……（犹豫）你、你指谁的？（又一阵哄笑）

柯林：（侧耳听了一会儿）好吧，我听不太清。我只能这样说，这个故事里没有能称得上爱的东西——至少不是常理认知中的“爱”。就像我之前说过，人像是纠缠于天地之间的机关，他们之间的联系可能也会产生差异。但，凭我个人理解，尤其是爱德华和布兰特，不是爱。（笃定地）

提问：那你和爱德华呢！（台下起哄，夹杂：你和亚伦！你和艾德里安！甚至：你和耶西！各种声音都有）

柯林：各位的头脑都很灵活！（笑嘻嘻地点点脑袋）恕不回答。（台下：是爱！）

柯林：（补充道）亚伦的事倒是奇怪。没再见过，却总在其他人耳朵里听到他。艾德里安——这可不在戏里！（台下急迫）好吧，艾德里安，医院之后我也只有两面之缘。一面是在墙上，这家伙大概是中了毒，扣墙皮抠出自己的名字，颇有艺术感；（调侃着）还有一面，大概是港口吧，或者哪里街巷，见到他的脸，又听人这么叫他，这才知道他的名字。

柯林：《艾瑟雷特》里，有些人的名字，大家可能在之前的故事里也没有看到，很正常。就是那两晚上，关键的夜晚，一系列角色出现了，完成了他们各自的任务。有些人莫名其妙就死了，不为什么，死就是死了。很奇妙，有时候生活本身就是突兀构成的，太多不可思议！一个拼不好的魔方，小孩子拆了安装的七七八八！（台下扔上来一块生动的魔方，劝阻声和友好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