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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100)+番外

作者: 琴扶苏 阅读记录

伴着那个“死”字落下,箭矢飞射而出,谢如琢故意没对准方向,箭头堪堪刺入了靶子的边缘,但裹挟着杀伐气的破风之音却尖利地震颤了沈辞的耳膜,似乎那一支箭射的不是一个靶子,而是一个人,还会有温热的鲜血从箭尖处淌下。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脏不由跳得急了起来,谢如琢此时的样子是他前世最怕看到的。

他们第一次争吵是什么时候已经不记得了,第一次吵到各自安静了十天半个月倒是还记得。

谢如琢前世比现在更排斥内阁的压制,当年在清查卫所军一事上内阁插手不少,谢如琢答应让孙秉德的学生陈章以钦差身份出京清查卫所,要到繁州时必须渡河,陈章所坐的船竟侧翻了,船上人死了大半。

后来朝廷心照不宣地暗说是裴元恺派人动的手,沈辞有次意外遇到裴云景,从他嘴里得知此事裴元恺确有掺和,内阁曾找过裴元恺,想与他在卫所军一事上做些交易,裴元恺没答应,知道这次内阁派人清查不会轻易放过他。而谢如琢居然曾找到过裴元恺,默许裴家的人在船上动手脚,做掉钦差,其后派了杜若前往,明面上没有大动干戈,暗中却巧妙分化了裴家在卫所军中的势力,但又没让内阁捞到好处。

沈辞得知后简直不敢相信,陈章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就因为这点争权斗利的事,谢如琢竟然与裴元恺暗中做了交易,下了杀手。

谢如琢面对他的质问,没有多说就承认了,还故意气他,同他说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成就帝业的路上注定铺满了骸骨鲜血。

那时的他只觉谢如琢很陌生,谢如琢说他一直太过单纯,看什么都非黑即白,无论用多少年,都无法接受这些事。

他想,自己确实总理解不了这些事,身居高位时,甚至都十分厌恶往来应酬,无数次都是为了谢如琢忍了下来。

从那时起,他与谢如琢之间似乎就有了一道天堑,每当出了什么事,谢如琢就把他往天堑另一边推,自己孤独地站在对面,冷漠疏离。而他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无法理解这样那样的事,他看不得谢如琢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迷失自我,想拉回谢如琢,却一次次失败,于是他们之间就成了争吵多,平静少。

隆兴八年,裴元恺死了,兴盛一时的裴家终于倒下,沧州的军队收编归了朝廷,裴元恺的旧部不满,屡次挑衅朝廷,弄得沧州鸡犬不宁。谢如琢要以谋反降罪震慑,言官上书斥此行径非明君所为,北疆士兵守边多年,未有功劳亦有苦劳,不可以莫须有罪名擅杀。

沈辞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曾对谢如琢说,有他在,谢如琢身前身后都是圣君。

十七岁登基时,就没有人知道谢如琢背负着多重的担子,这样一个残破的江山要由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收拾,这样一个败落的王朝要由他一个人艰难地振兴。

史官该给他一个明君的定论,没有争议的明君,中兴之主,当为圣宗。

几天后,沈辞请战江北,带走了裴元恺旧部中的嫡系军,当作诱饵设陷阱,大败许自慎,而这支人马全军覆没,一个也没回来。

至此,沧州终于安宁了,

回朝后,他被言官参了数十本,裴元恺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亲生父亲,当初裴家倒台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害死了自己的父兄。虽然在他心里裴元恺就该为他师父师娘偿命,但天下人不会这么认为,他在那时就名声不太好,这次之后,更是背上了洗不清的骂名。

谢如琢把那些奏本扔到他面前,气得眼睛发红,疾言厉色道自己不需要他做这些。

他反而笑了,谢如琢分明是因心疼而气,那是依然在意着他,而那样的极度生气也让他明白,谢如琢知道自己已没有回头路,不想拉上他一起执迷不悟,至少他是置身事外的,他是干净的。

隆兴十一年,他们回了坪都,衍王自九年前便与他们做盟友,共平天下,复国前夕,又极有心思地散播自己是匡扶圣主的贤王,把人留在坪都是养虎为患,把人放回封地是放虎归山,谢如琢再一次起了杀心。

但这一下手便是过河拆桥,帝王心术胜过匡扶之义,还是弑杀自己的亲叔父。

许自慎常年征战在外,并不是一个时常上朝的皇帝,皇极殿里有一股许久没有人气的陈腐之味,谢如琢一身黑色龙袍,静静坐在龙椅之上,晦暗的天光将他整张脸都笼进了阴影里。

“谢如琢,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动手就是错上加错!”沈辞单手撑在桌案上,眉目阴郁,怒道,“衍王此时什么都没做,你说他有谋逆之心是莫须有!你堵得了天下悠悠众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