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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257)+番外

作者: 琴扶苏 阅读记录

因而沈辞他们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进了两军久久僵持不下的玉屏县,沈辞正忙着重布防守,裘鸣跑来,皱眉道:“将军,去北城门看一看。”

沈辞想着难不成是许自慎舍不得奉州,又回来了?决定和江北世族撕破脸,皇帝也不想当了?

许自慎就是从北城门走的,从玉屏县的北城门离开,往西南走,可以最快地从衡川穿至淮西,沈辞到北城门时,城楼上很有剑拔弩张的味道,士兵们拉着弓沉默而警惕地将箭尖对准城楼下的一个人。

已入深秋,天高云低,西风萧瑟,吹卷着城门下的黄沙,孤雁低掠而过,叫声寂寥而又悲伤,简单无趣的景,却无端有几分凄清。

黑色的战马上是一个穿着玄甲的男人,他正值盛年,又君临天下,或许该是豪气干云的,但他静静骑在马上,仿佛就这样轻易地与凄清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沈辞也有些沉默,他没有想到许自慎一个人回头了,身后没有一兵一卒,虽然许自慎还是很巧妙地避开了他们弓箭的射程范围,但依然不能改变这个举动的危险,如果他们开了城门,许自慎极有可能会有来无回。

许自慎看到了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抬眸无声地与他对视,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只能模糊望见彼此眼中的神采,但不知为何,他好像把许自慎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很静,很静,除了静他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样的眼神。

两个人沉默地对望,这一刻他们似乎不约而同抛下了家国的对立,也不是在战场上相遇,甚至有一瞬间,沈辞奇怪地想到,许自慎或许只是回来找一个人可以读懂他的心绪,是孤独是寂寥也是悲凉,天下之大,他可以打赢很多场战,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有无人不晓的盛名,却没有人可以懂他。

许自慎是当之无愧的当世名将,每一个在战场上遇到他的人都会怕他,都会敬佩作为对手的他,可是身为一个将军,他却很孤独,有时他也许还会觉得他只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他追求的理想都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去坚持,而作为一个皇帝,他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朝堂上那些纷争,还因此心烦苦恼,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当初他起兵造反,是受够了那个混乱不堪的朝廷,受够了朝廷对武将的忽视,他想去建立一个新的朝廷,以战止战,天下安平,每一个想要建功立业的武将都不必再被朝廷拖累,这个国家该有一个又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有一支可以席卷天下的雄兵,做天下真正的霸主,受万国来贺。

他是世上最热爱战场的将军,他想让自己的一生都驰骋在战场之上,扩土开疆,平定山河,可到头来,他从未有一次可以在战场上随心所欲地作战,身后的朝廷、势力、纷争就像无数条锁链,从始至终都牢牢锁住了他的手脚。

一匹野马被锁链捆缚,也许曾经挣扎过,最终还是伤痕累累地低下头颅,甘愿被桎梏的锁链所驯服。

沈辞也很喜欢战场,每一次搏命般的冒险,他其实感受不到旁人的紧张,他反而会有前所未有的放松,好像一切喧嚣都会在那样的冒险里成为云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如飞鸟回归山林,游鱼回溯深海,他也觉得他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真正喜欢战场的人永远不会是因为喜欢战场的血腥与杀戮,喜欢征服的快感,他们喜欢的是战场的自由,想去哪里就踏平哪里,在千军万马中飞驰,所过之处,千军万马也要摧折。

许自慎只是回来找一个同样喜欢战场的将军,在眼神无声的交汇中明白对方读懂了自己的孤独与悲叹,这对他来说,比输赢更重要,也比性命更重要。

他们死于战场不会遗憾,但若是此一生都没有人可以懂得自己的心绪,才会是他们的遗憾。

这一刻的沈辞怎么也无法做到让士兵们打开城门去吧许自慎杀死,曾经他很多次真切地这么想过,战场上无数次相遇,他几乎每一次都是怀着要对方死的心思,他知道许自慎一定也是如此,但现在的他做不到。

甚至于他在想,他和许自慎还挺像,他们都不适合朝堂和纷争,他们在朝堂上就像误入了不属于他们的地方,那种感觉是闷窒的,想要下一瞬就永远地逃离,继续回到战场上去。

前世的他大概也有很多时候会像许自慎一样孤独,那时他觉得连谢如琢都与自己渐行渐远,逐渐背离,天地之间,还有谁值得自己驻足。

所以在和谢如琢决裂时,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到战场上去,决绝的离去也许还包含着逃离,逃离谢如琢口中的那些阴谋算计,逃离连谢如琢都已远去的浮华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