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卧底求生指南(194)

她如今已经不再孤军奋斗，她有了顾言川、有了严啸季羡青，还有了于穆和绾颜的支持，她本该更有信心的。

可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这次魔化，意味着当煞丹占据上风的时候，灵力完全被抑制，一旦失去了灵气的制衡，魔气便肆无忌惮，一旦滋生心魔，若非意志强大，根本无法战胜。

她方才不就是被它所控，才滥杀无辜的吗？

仙魔双修增强修为的同时，也会滋生修士追寻更高更强修为的欲望，一旦他们对权利产生渴求，会不会诞生无数个司徒空？

当实力天下无敌，欲望便会无休无止，心魔亦会随之膨胀，到那时，必定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而她，正是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顶着追求天下太平的大义之心，做得全都是助纣为虐的卑劣之事。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如，就让这一切止步于此吧。

在她没有领悟最后一层功法的奥义之前，在她还不能继续弘扬第二层功法的时候，停下吧。

她讷讷的举起双掌，晶亮的眼眸似蒙了一层薄雾。

她引动煞气注入指尖，黑色煞气竟然凝成一张张狞笑的脸。

它们七嘴八舌的低语着，“死吧，一了白了，没了煞丹，天下终将回归平静。”

也许，她真的该死，只有她死了，这场争斗才会停止。

就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归起点好了。

她踌躇着举起双掌，手臂忽然传来一股推力，像是在催促她快些快些。

她自嘲般扯了扯唇，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她死，大概是真的该死了。

掌心的煞气陡然增大，双掌开始做最后的冲刺。

“住手！”黄天瑜慌乱急迫的声音自识海深处传来，“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好，这都是司徒空的陷阱，别被蛊惑了。”

“陷阱？”姬忧儿喃喃，混沌的思维涌入一丝清明。

“你忘了自己被卷入虚空了吗？”黄天瑜小心翼翼的提醒，生怕再刺激她。

姬忧儿茫然的环顾四周。

无边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她，周遭萦绕着的瘴气在她视线投来时，急急的往后缩。

“瘴气，幻象。”附着在她眼眸上的薄雾逐渐淡去，“是了，是煞魔把我卷入了这里，虚空是什么？”

“是司徒空利用强大的噬魂之力编织的一个虚无之地，这里聚集着诸多枉死之人的怨气和执念，它们会影响你的思绪，唤醒你心底深处隐秘的私欲。”

“难怪···”姬忧儿兀自喃喃，默了半晌又道：“原来那些都是我心底深处的渴求，我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有正义感呢。”

她的语调带着浓浓的自嘲。

“不，不是那样的，你很优秀，也很善良，是不可多得的正直之人。”

黄天瑜的眼神有些缥缈，似想起了什么往事，陷入了回忆里。

姬忧儿笑道：“您很少夸赞我，是不是我让您想起了什么人？”

“嗯。”黄天瑜惆怅颔首，“你和她很像，因为某种契机，不得不担起重任。”

“那个契机是不是煞丹。”

“是，仙魔双修不是秘密，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炼成煞丹，煞丹成形，意味着这个人的修为将凌驾于所有功法之上，自成一派，既能以魔制魔，亦能以灵制魔，对仙法亦然。”

“也就是说，一旦炼成必定天下无敌？”

“可以这么说。”

“难怪司徒空那么想要煞丹，他之前是不是抢了宋雅青的？”

“对。”

“你没能救回她？”

“是。”

黄天瑜的声音越来越消沉，眼中惯有的淡漠也被懊恼替代。

“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什么都不会。”

宋雅青灰飞烟灭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相遇，他没有那一刻的踌躇，他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葛，是他亲手把她推入深渊的。

他自以为无所不能，自以为能掌控全局，自以为能引导她成为仙界第一人，取代司徒空。

他一步一步，机关算尽，最后却功亏一篑。

他低估了煞丹的力量，也低估了她对他的深情。

当他终于明白她的自投罗网全都因他而起时，一切都晚了。

他连拥有的机会都没有，便已彻底失去了她。

黄天瑜之所以能及时发现姬忧儿被卷入虚空，全因当初给她的那个锦囊，那是他的一缕神识，随着符箓的焚化潜入了她的识海。

他料到司徒空会故技重施，这才提前做了这个准备。

踏入虚空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很可能会被唤醒心魔的准备，但当真正踏入，那颗因为愧疚而不断自责的心如山洪爆发，势不可挡。

前尘往事悉数涌入脑海，清晰的回放着那些他曾经避之不及，如今却只能通过回忆，才能看到的美好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