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取闹(110)

就像现在他手里紧紧握住黑色的长形礼盒眼里泪光流转一样。

也许他的一生都会在这个人的微末星光之下汲汲求生，无论将来拥有多少温暖，靠近他，都会变寒。

*

大年初一有南和之凌约好了一起去看许国梁。之凌一大清早就载着财神爷候在山下了。

接上有南后小车在雨城绕了一转，最好停在雨大的停车场。

之凌道：“我们散步过去。”

有南点点头。

大年初一的街道还很冷清，两人手牵手走在铺了雪的街道上，财神爷都穿上了鞋子。

两人的手都很凉，食指勾食指，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

有南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起来。

之凌问：“怎么了？”

有南道：“想起之前幻想过的一副画面。就是你拉着我去找大师姐要勋章的时候。”

大概回忆了一下，他笑道：“我当时想，会不会有一天，你和我手拉手走在下雪的小路上，拉得越紧手越冰凉，血液凝固，将要死去。这样听来我们是不是天生不该走在一起？”

“但我希望我们一直那样执迷不悟走下去，然后我先死，你就抱着我的尸体回家去——”

“这是我能想象到的，少有的几帧幸福之一了。”

之凌打了个寒噤，道：“有南你怎么会想这些东西，尸体什么的......大过年的还是不要讲这些。”

走了有半个小时，浑身都走热了，才走进一片老式居民楼。

之凌道：“有南你看，我俩手都热了。”

有南闻言笑笑，觉得之凌真是可爱。

楼道有些昏暗，八十年代的铁扶手，水泥楼梯不仅不平，还高低不一。入户门也是各式各样的，白的、绿的、灰白带护栏的，相同点是都贴了福字和对联，并且都锈迹斑斑。

中间两户门之间空隙较窄，容不下两家人的对联，有南几乎能想象两家女主人操着鸡毛掸子上拉先祖下扯儿孙引经据典地争论究竟该空归谁家。

最好一方人洋洋得意，心满意足，一方人节节败退，委屈地将对联贴在自家门上。

有南勾住之凌食指，目光掠过墙上各种各样的广告印和宣传单，忽然一笑，问起之凌：“之前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之凌不明所以：“什么传闻？”

54、第五十四次无理取闹

◎光留面子有什么用啊？你能给我生曾孙吗？◎

“大半夜在居民楼敲门从一楼到五楼，引起社区恐慌。”

之凌震惊：“传闻怎么这样！”

有南闻言心想传闻果然不可信，他家之凌人美心善，怎么可能存心扰民？

然后就听之凌人美心善的之凌说：“我是那样蠢的人吗？大半夜敲门怎么也得从上往下才好跑路啊，否则万一有人开门，你敲不完也出不去，不很尴尬吗？”

有南沉默片刻，心想，天才调皮是因为思维活跃。人家爱因斯坦能想出几十种方法进屋，那我家之凌敲一敲门又怎样了呢？

许国梁正在阳台上一边哼着《十送红军》一边给鸟添食，听见敲门声搁下加食器，打开门看见门外两人，眉头一挑，笑意就漫开了：“哟！我俩大宝贝。”

之凌笑：“校长好。”

许国梁眼神往下，看见摇着尾巴的财神爷，眉头又是一挑：“好大一条狗，长得可真俊！”

有南道：“它叫财神爷，今年五六七八岁，爱好之凌，特长捡东西扔垃圾。”

许国梁哈哈大笑，招呼两人进屋。见有南探头探脑找人，忙道：“姥姥买饺子馅儿去了。”

说到这儿一顿，一拍脑门儿，“哟，我得打个电话让她买点肉回来，年轻人不爱素饺子。”

之凌趁着许国梁在小阳台叉着腰打电话，把有南领到小卧室里，门一锁。

有南震惊：“你怎么比我还熟悉地形？”

之凌伸手，食指覆在有南唇前。

“嘘——送你一样东西。”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竖在有南唇前，微微弯腰。

而有南背靠着木门，两手手心都反向贴紧撑在木门上。

“我之前想了很久该送你什么新年礼物，总觉得买什么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意。想起你爱看书，原本想送一本名著给你，但到了书店才发现没有一本我看过。送一本自己都没看过的书给喜欢的人未免太不走心了，但为了送一本书而读这本书又太功利，况且我也不知道哪本书的寓意好，哪本书你会喜欢。我愁了很久，有一天突然灵光一闪，啊，我可以自己写一本书啊！这样寓意也好，有南也肯定喜欢。所以我就写了——”

他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晃了晃拇指厚浅绿色封皮的书。

“我就写了我的全部，和对你的喜欢。”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