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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剑客(11)

杨玄心里的八卦小火星火燎原了,她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往穆晓兰那边挪挪屁股,问:“啊?是百兴的么?”

“是啊。”穆晓兰没心没肺地说,“还是我领导,你说膈应不膈应?”

杨玄立刻点点头。

穆晓兰皱起眉:“他想得美,老娘是想傍大款,想嫁有钱人,可那也得当正房啊,我才不给人当二奶。”

呃,这……杨玄心虚地往周围瞥了一眼,很好,几个大学生志愿者正在组织小朋友们玩一个众人参与的游戏,她们周围没有儿童,可以稍微不宜一点。于是她本来就轻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问:“是你们那个姓李的老板,还是那天吃饭的时候来的那个戴眼镜的?”

不怪她妄自揣测,百兴公司,杨玄就认识这么两个。

穆晓兰一听,赶紧澄清说:“没有没有,是另外一个,我跟你说,我们李老大人挺好的,特洁身自好,而且人家眼光也挺高的,还没结婚呢。”

之后好像怕杨玄不信一样,还特意补充说:“真的,真是个好人,现在挺难见着这么好的男人了。”

杨玄被她这推销员一样的口气吓了一跳,眨眨眼:“哦,是么。”

穆晓兰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于是干笑了两声,叹了口气,略微带了一点撒娇的口气说:“可惜呢……人家看不上我这种层次的。姐,我跟你说,我可不想上班了,就想嫁人。”

杨玄感觉对她这个志向没什么好评价的,就随口应了一声,收拾起小孩们不玩的玩具来。

穆晓兰一边蹲下来帮她,一边自己絮絮叨叨地说:“嫁个有钱的,以后就不用奋斗,不用起五更爬半夜,周末被老板拎出去陪酒,也不用一大早起来跟一大帮臭男人挤地铁挤公交车。我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花一个小时打扮,出去购物逛街做美容,到处玩,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撒个娇,金卡就到手了……”

杨玄不打扰她的白日梦,却被逗乐了。

“哎,姐,你笑什么啊?这才是女人应该过的日子啊!”穆晓兰一本正经地说,“男人就是应该挣钱养家的,女人就是应该好好享受,帮他们花,敦促他们挣更多的钱!”

杨玄想了想,问:“那照你这么说,女人也太好当了,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赶紧自杀,下辈子投个女胎。”

穆晓兰一点也没有受教的感觉,还哈哈地傻笑起来:“姐你还挺逗。”

在杨玄看来,假如生活是一个巨大的投资组合,婚姻可以有,但只能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需要很多其他的项目来对冲——鉴于只有这一项,抵押物是人。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人更有波动性、更不好操控的东西了,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投资,只因为有某种概率可以从中获取暴利,就把婚姻当成人生全部的经营……杨玄认为,这是不智的。

不过呢……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每个人的风险偏好都不一样。杨玄看了穆晓兰一眼,觉得人各有志,有些话实在不应该多说,于是也就没接话。

“哎,对了,姐,你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穆晓兰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正事来了,“我们公司不是想借这个平台推销儿童食品么,今天在楼下有个健康小宣讲,因为是借手拉手的平台,所以穿的都是百兴赞助给手拉手的那种马甲,一会换上一起过来吧?”

这个周姐已经交代过了,并要求她一定配合,好不容找到这么个赞助大户,一定得巴结好了。

活动结束以后,所有的义工在楼下的宣传平台上亮了个相,合了影,然后百兴一人给了一个纪念的小包装奶粉,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百兴的市场营销人员挺有两把刷子,说得挺有煽动性,杨玄听了两耳朵,都有点想买回去给闹闹吃——尽管他们已经冷战半个多月了。

她正准备悄悄离开,前排坐着的李伯庸却突然回过头来。赵轩瞥见,找准时机,偷偷在李伯庸腰上捅了一下,李伯庸于是顿时感觉被桃花撞了一下腰,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脱口说:“杨玄,晚上要是没事,我请你吃顿饭吧?”

赵轩低头闷笑。

杨玄愣了愣。

李伯庸立刻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于是绞尽脑汁地解释说:“嗯……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就是挺谢谢你们的……”

然后他发现这句话也不对劲,谢也应该是谢手拉手义工,又不是杨玄牵的线,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李伯庸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热。

幸好这时候杨玄想起,闹闹今天不该她轮班,回去也没事干,到时候又忍不住手贱去关注0235的那支破股票,于是比较痛快地点头答应,又重新坐了回去。

李伯庸干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过头去,使劲在底下给了赵轩一拳。

赵轩一边吃痛一边闷笑,心说小样吧,当我不知道呢,当初在我们学校培训的时候,你小子暗恋过的我们班那班花,不就是这款的么?

第12章 伪君子

徐暨一下飞机,就有车等着接他,他行李并不多,只拖了一个不大的小箱子,随便扔给了车里下来的一个女人手里,女人接过来,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掏出一本备忘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殷勤地回头问徐暨:“徐总,您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公司?”

徐暨摇摇头,报了个俱乐部的名字,说:“你先把我的行李送回家,我在那边约了个朋友。”

女人眨了眨眼睛,静心修饰过得睫毛显得又长又卷,她迟疑了一下,问:“用我跟着么?”

“不用,你今天自由活动吧。”徐暨闭上眼靠在后座上,一副不再想说话的模样,假装没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不明原因地突然觉得有点累,可能是自己老了的缘故,对那些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厌倦来。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他的生活。

刚下飞机就去赴约,永远是一个又一个赶不完的场子,每分每秒都是钱钱钱,那些钱好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永远也弄不清楚自己账户上的数字,只知道还不够,还要继续。

徐暨心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其实像杨玄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车子径直把他送到了目的地,一进门,就有侍者知道他今天要来一样,带着他往里走,走过一条曲径通幽似的小石子路,然后是花园,一边是温泉,池子中间有一个美人雕像,不知道怎么做的,有水循环上去,从她指尖眼角掉下来,落在底下的一排不知什么材料做的,仿扬琴的琴弦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一个小木桥架在池子上,不时有叶子从两边的植物上掉下来,飘进另外一边单独隔出来的小坛子里,力图做出些匠气十足的野趣来。

路过小池,就是雅间了,一个披着浴袍的男人等在那里,脚底下放着小木桌,一个挺养眼的姑娘在给他表演茶道。

男人两鬓已经花白,眼珠却贼亮,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没抬,指了指对面:“坐。”

徐暨方才车上的疲惫和麻木表情已经一点也看不见了,露出一个精神十足的笑容坐到他对面:“老张,你可越来越会享受了。”

穿着浴袍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地说:“人么,年纪大了,就没那么多上进心了,总想着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坐,喝口茶,听听水声,省得越活越市侩。有道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争来争去的,图什么呢?”

他摆摆手,总结陈词:“没意思。”

徐暨看了他一眼,心里啼笑皆非,只觉得这话说得让他想故意捧个臭脚,都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避开他那老清新的目光,忍着鸡皮疙瘩说:“张兄是高人,境界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谁知姓张的还没完没了了,接着说:“真正的隐士高人,乃是大隐隐于市,在市井之中悠然自得,闹中取静,心如止水。我啊,也不过就是个附庸风雅之徒,不敢当。”

这话到有点自知之明……

徐暨认为他应该和杨玄交流交流,他忽然有点不耐烦,于是决定直抒胸臆,问:“最后一笔资金到位了么?”

老张眼珠一转,看了倒茶的小妹一眼,小妹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给掩上了,他这才点点头:“放心吧。”

徐暨不能放心,毕竟这事做得不那么光明正大,于是压低了声音问:“资金来源……查得出么?”

老张讲究地用手指扣起茶杯,先闻了闻,才轻轻地抿了一口,抬起眼看了徐暨一眼:“在国外走了两年多,进出不知道多少家银行,倒腾了不知道多少手,我都想不起来走了哪条线,你觉得谁还查得出来么?你啊!我看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像话,越来越信不过别人,我办的事,什么时候失过手?”

徐暨一笑,往后靠了靠,眉宇之间留下一道浅浅的皱纹,他突然转向池子的方向,看着那随风微动的涟漪,低声说:“这次回户州,见着一个老朋友,让我想起蒋鹤生来了。”

老张挑挑眉,等着他下文。

徐暨轻轻叹了口气:“蒋鹤生当年跟我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要么吃不好饭,要么睡不好觉,这么一想,还真他妈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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