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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剑客(47)

杨玄松了一口气,感到总算解放了,带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把电话线拔了,手机关机,一头扎在自己的床上,和穆晓兰一样补起觉来,这俩人一直睡到了中午,直到李伯庸打电话一直拔不通,开始脑补各种事故,吓得来砸门,她才爬起来。

除夕就这么来了,一年到了头。

李伯庸打算在这个破为正式的日子里,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一大早就起来折腾自己,杨玄仔细一看,这货头发上居然还上了定型水,李伯庸这辈子大概也没倒饬过自己,定型水也不知道怎么用的,弄得那一头“秀发”跟锅盖似的,厚重地盖在脑袋上。

杨玄叹了口气,开机打电话,告诉她爸妈说睡过头了,下午再过去,然后把李伯庸的脑袋按进了洗脸池,打开喷头对着他那容易招尘土的头发一阵猛冲。

总算……苍蝇落到上面估计不会劈叉了。

被杨玄辣手摧头发的李伯庸一点也没有蔫,依然像是多动症儿童一样上蹿下跳,激动得什么一样,霸占着杨玄的书房,一笔一划地在那认认真真地列礼单,郑重程度好像他不是去未来老丈人家蹭饭,而是进宫给皇上上贡似的。

“脑白金!我觉得咱们得买两盒脑白金去,电视里不是说么,今年过年不收礼……”

“嘘!”杨玄拍了他脑袋一下,“小点声,那屋还有个病人呢,别吵醒她——我告诉你李伯庸,你要敢买这玩意,我就把它从你鼻子里灌进去!”

李伯庸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过了一会,他又弱弱地问:“那……盖中盖呢?”

“百兴打算转做保健品代言啊?”杨玄说,“你才缺钙呢……不对,我看你是缺脑。”

“哦!”这句话提醒了李伯庸,“对啊,我可以叫人从那生态园里弄只活蹦乱跳汪汪叫的……”

“你要是敢往我们家弄狗,我就把你弄死。”杨玄阴测测地说。

“开玩笑开玩笑,弄只土鸡,土鸡就行,年夜饭添个菜,这个行吧……”

穆晓兰其实已经醒了,李伯庸砸门的那力度,活像着火地震了似的,猪也醒了,不过她一直蜷缩在被子里没出来,迷迷糊糊地听着隔壁书房里传来的说话声,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两人自以为压低了声音互相臭贫,然后再自己也忍不住地一起笑出声来。

一门之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穆晓兰爬起来,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在晚上找新年期间的旅游团——她简直有点可怜自己,这么多年,无论是上学打工还是工作拿工资,一分钱掰开八瓣花,居然对自己那么苛刻。

上学的时候,她好多的同学就跑遍了祖国乃至国外的大江南北,可是她到了这个岁数,居然连出去散散心,怎么买车票,怎么订旅馆都一头雾水,甚至连想去哪里都没个主意,她不知道湖南湖北有什么区别,不知道江苏的省会是哪里,不知道广州和广东哪个是省名哪个是市名,不知道西藏和新疆哪个在地图上面哪个在地图下面,不知道护照和签证其实不是一种东西叫两个名,只能像那些不常出门,不会上网的大龄旅客一样,找个会拉着她四处买东西的傻瓜旅行团。

用一句话总结她这些年的生命,穆晓兰觉得三个字就够了——白活了。

就在这时候,楼下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喊了一声没人理,居然还不依不饶地喊。

杨玄和李伯庸当然也听见了,李伯庸有点牙疼,“这个赵轩……这个赵轩可真是……”

杨玄说:“关门,把你放出去,你去把这个大祸害弄走,怎么样?”

“啊……”李伯庸迟疑了,“这……这我搀和……不好吧?”

他偷偷看了杨玄一眼,心想当年人家没少给我出主意……虽然都是馊主意吧,可是好歹也挺尽心尽力的,眼下虽然自己心里知道这位兄弟办事不厚道,但也不好意思恩将仇报,回头插兄弟一刀吧。

李伯庸怂兮兮地说:“一会万一他要上来,你就把书房门锁了,假装我不在,行不?”

看吧,男人,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

杨玄翻了个白眼,轻轻地敲了敲穆晓兰的门,没反应,她犹豫了一下,把房门推开一小条缝:“晓兰,醒了么?”

穆晓兰不在床上,她披了一件衣服,站在窗口,头发盘在头上,露出一张因为憔翠而显得小了两圈的脸,眼睛睁得大大地望向窗外,有那么一瞬间,杨玄突然有种错觉——好像她就要从那里跳下去了一样。

“晓兰?”

穆晓兰回过头来,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越过她自己走到了卫生间,洗漱,梳头。

十分钟以后,穆晓兰把自己打理干净,素颜走了出来。

她披上大衣,火红色的大衣把年轻女孩的脸衬得格外白晳——年轻就是最好的化妆品,哪怕不着脂粉。

“用我们帮什么忙不?”杨玄看见她站在门口,有点不放心地问了一声。

穆晓兰背对着她摇了摇头,一个人沉默地走了下去。

赵轩显然是听说了李伯庸那次停车大吼的“壮举”,有样学样,还弄了一大团玫瑰抱在手里。

赵情圣这回可真是多此一举了——李伯庸空手而来,歇斯底里地大喊一通,是真情流露,情真意切,他抱着花店包装精良的几百朵花,虽然浪漫,却一看就是精心准备,仔细想来,还颇有点作秀的意味。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赵轩恐怕不大懂,什么叫“真情流露”,什么叫“情真意切”。

这或许是他的悲哀之处,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

穆晓兰出现在楼下的时候,赵轩立刻走上两步,单膝跪下。

“等你的每一分钟,都度日如年。”眉清目秀的英俊男子压低了声音,仿佛情人私语一样轻轻地说,目光闪动,貌似情深,“乍然相见,如同身在异地,却碰见海市故乡,欢喜无限,却又总含一点辛酸,因为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因为你还不属于我。”

“你愿意走到我身边来么,穆晓兰小姐?”他殷殷地问,把花往前一递。

穆晓兰以一种异样的冷静看了他三秒钟,然后接过了他的花,赵轩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穆晓兰突然一甩手把花球扔出了几米远。

“你滚吧。”她平静地说。

赵轩的笑容僵在脸上,讶异地看着她。

穆晓兰木然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她压低了声音说:“赵轩,今天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就算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

“那如果人类不能进化出无性生殖或者孤雌生殖,就只好灭绝了。”

第51章 十佳女婿

穆晓兰下午在房间里自己坐了一会,和杨玄招呼了一声,就出门了。

她知道李伯庸早盼着去杨玄家了,可是她在,他们总不放心走,已经拖了一个小时了,大年三十中午叫的外卖吃。

等穆晓兰妆容整齐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地出了门后,李伯庸立刻活过来了,二话不说把装披萨的那倒霉外卖盒子给扔了,连着没吃完的半份——用他的话说,这玩意还不如最近刚刚实行起来的两块钱一张的土家掉渣烧饼顺口呢。

被闹闹挠了一爪子……混蛋,人家还惦记着披萨上面的蟹肉呢!

一路上李伯庸做出了各种很二的举动,比如等红绿灯的时候对着后视镜没完没了地照镜子,绿灯亮了都不知道,后面交警都过来了,才被一串车喇叭和骂街的声音惊醒,再比如他在短短四十分钟的车程里,第三次问杨玄:“你跟你爸妈说过了是吧?打过招呼了是吧?”

杨玄头天晚上没睡好,蔫蔫地往副驾驶上一靠,简直已经懒得理他了。

李伯庸傻笑一声:“我错了。”

“哎,小李子,”杨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说……你平时跟赵轩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

“怎么说话呢,”李伯庸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我可没那个倾向啊。”

“听我说,再敢插嘴朕就把你打入冷宫!”杨玄一瞪眼。

李伯庸挪了挪屁股:“哎,皇上您先等会再说,劳驾把您那御猫放后座上去,它这什么毛病,没事咬我脚玩,一会出车祸怎么办?”

杨玄拎起闹闹,丢到后座上:“您那脚有一个礼拜没洗了吧,准是让猫闻着咸鱼味了——问你话呢,你天天跟赵轩混,以后有一天,近墨者黑了怎么办?”

李伯庸:“……”

过了片刻,他才委委屈屈地说:“怪不得我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都没有小姑娘看上我,原来是赵轩这颗老鼠屎,坏了百兴的一锅粥。”

杨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睛里却带着一股冷冷的光。

李伯庸红绿灯停车,偏头扫了一眼,正好看到她那略带杀气的目光。大概是性格所致,杨玄身上有股天生的杀气,只不过平时掩藏得好好的,不大让人察觉出来,只有偶尔那么几刻,会露出一点说不出的凉意来。

好像某种稀有的食肉植物,长在一片危险的花红柳绿里,却开出浅香温润的白花。

“我不会的。”李伯庸收了玩笑的表情,低声说。

“赵轩,”李伯庸顿了顿,慢慢启动了车子,“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刚上大学的毛头小伙子,身上就已经有了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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