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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剑客(9)

赵轩挑挑眉,非常大方地说:“好啊,全凭你自己乐意,什么时候想来,我随时欢迎。”

穆晓兰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出门的一瞬间,甜蜜的笑容就不见了。穆晓兰就这样顶着一脸的阴沉,杀气腾腾地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回到了办公室,连想和她打招呼的同事都给吓得缩了回去。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娘头上——穆晓兰春花一般灿烂的外壳下,那颗蠢蠢欲动的悍妇心里咬牙切齿地蹦出这样一句话——早晚有一天让你尝尝什么叫断子绝孙脚。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都有不能抗拒的诱惑,比如美女之于赵轩,比如资本圈之于杨玄。

她盯着一只股票的历史数据看了半宿,第二天早晨起晚,差点迟到,匆匆忙忙地换衣服洗涮,从冰箱里拎出应急的饼干充早饭,叼在嘴里以火箭一样的速度飞奔了出去,刚到电梯口,才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又急急忙忙地奔回去。

打开家门,就看见闹闹站在门口,不满地抬头看着她……一只爪子拖着一只被撒了泡尿的平底白色小皮鞋。

杨玄和它对视了两秒钟,终于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出离愤怒了,一把拎起闹闹的后脖子,完全忘了昨天晚上自己说过啥,在闹闹的挣扎里咬牙切齿地想:退货!必须退货!要把这个玩意打入办公室十八层冷宫,永世不再临幸!

死猫!我要跟你战斗到底!

闹闹愤怒地说:喵嗷嗷嗷嗷!是你先把我忘在家里的女人!真不可理喻,不就尿了一泡童子尿么,还辟邪呢喵!

……多年后有一款游戏叫愤怒地小鸟,非常可惜,如果他们出的游戏叫“愤怒的小猫”,一定会更受欢迎。

好在办公室并不会有人在意她的迟到,义工活动主要在下午,需要伏案工作的事情很少,基本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搞定,其他时间可以在办公室自由上网,或者做自己的事。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暖烘烘的,晒得人不想动,杨玄干脆关了电脑,趴在桌子上补一觉,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见过徐暨的关系,她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带着一点笑容满不在乎地回过头来,带着一点不屑一顾对她说:“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

八年前——她才刚刚从大学里出来,正青春年少,比同一届的同学可能还要小上一两岁,看见大千世界处处精彩,不知道天高地厚,蒋鹤生大概就是她的人生榜样之一。

他有能力,有手腕,有钱。

九十年代是一个世界变化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时代,柏林墙倒了,苏联也倒了,无数人开始或被逼无奈、或摩拳擦掌地下海,国人的价值观开始慢慢改变——虽然比起若干年后依然相对淳朴,但成功至上金钱至上的思潮已经初见了苗头。

蒋鹤生就是这么一个成功得叫人眼红,有钱得叫人眼绿的男人,对于杨玄来说,这是她离开学校之后的第一个人生导师,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带着当时还是黄毛小柴禾妞的她走进了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名车、名酒、名牌。

原来还有人会花万八千地买块小手表,在交易所里随手塞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当礼物,原来有人开的车……即使丰田本田也傻傻分不清楚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原来世界上真有一夜暴富和有一夜赤贫。

1995年二月二十三号,谁也不会忘了那一天,就是那天的事,让她下定了决心暂时辞职离开,去申请硕士课程……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在旁边响起来,杨玄一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抬起头,看见旁边的小赵拿起电话,说了两句就迟疑了:“……不好意思,这事我做不了主,要和总部请示……好的好的,谢谢您,下午您方便么?方便的话我打电话回复您。”

杨玄揉揉眼睛:“怎么了?”

小赵放下电话:“哎——你说这不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么,上次给咱们捐款作秀的那个土大款,记得不?”

杨玄想了一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伯庸,于是点点头。

“就是那公司,刚才那边又有个姓赵的来电话,说百兴要出钱资助我们一个项目,但是有个条件,要求我们的义工领队都穿印着他们公司宣传标志的队服,特别是那个和儿童医院有关的项目。”

杨玄顿时想起上次作秀的时候,她扫过一眼的那个百兴在报纸上登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李伯庸专访,好像提到他们公司最近刚打算出一个儿童食品系列,看来他们这是打算用手拉手义工的平台做广告。

手拉手在全市最大的儿童医院做义工,本身会给患儿和患儿家属一种他们是医疗工作人员的错觉,百兴食品也会被他们潜意识里认为是医院推荐的。

杨玄撇撇嘴,这个土大款可一点也不傻。

第10章 短暂平静

“你觉得怎么样?”赵轩的电话其实是在李伯庸办公室里打的,之后放下电话,双手撑在桌子上,吊郎当地看着他,“食品安全这些年查得挺严,又向来和社会责任感挂钩,这个义工平台虽然平台端口是开放的,但是来参加的人一般素质都比较高,所以在户州这边口碑也不错……”

“如果儿童食品这部分做的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扩大半成品或者食物加工的生产。打开这个市场,或许就能创造我们自己的食品加工产业链,百兴就能脱离原材料供应的定位,就没有什么地理局限性了。”

一个声音插进来,李伯庸的左手边坐着一个女人,三十来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落,高高地挽起来,带着副眼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表情严肃的原因,嘴角略微有些向下撇,看起来不那么好惹。

这是市场部地负责人高洁——实乃百兴第一灭绝师太也。

赵轩被打断了话音,也不生气,耸耸肩,对她做了个请地手势:“好吧,这是市场部的事。”

高洁目光凌厉地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继续转向李伯庸说:“但是从原材料供应商突然变成半个竞争对手,我怕以前部分客户会有疑虑。”

李伯庸想了想:“这个你不用担心,叫市场部尽管去做吧,目前我们只是试水,先从乳制品和蔬菜汁着手,暂时不涉足固体食品,客户那边要是有什么想法,叫赵轩去沟通一下就可以。”

高洁点点头,收起文本夹站起来:“这一季度的工作目标和上一季度的反馈都给你打印好放桌子上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一走,赵轩就没形没款地往旁边一靠,对着高洁的背影说:“啧啧啧啧,灭绝一出,谁与争锋啊。”

李伯庸正翻开高洁给他放在桌子上的计划表,抬头看了赵轩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跟你说啊伯庸,找媳妇可不能找这样的,跟他妈铁面无私包青天似的,把她照片往门口一贴,那绝对就是一门神,放家里还得给她专门设一香案,每天晨昏定省烧香磕头。”

李伯庸说:“赵轩你那张臭嘴积点德行不行?”

赵轩睁着一双微泛桃花的狗眼做无辜状,李伯庸低下头看了两眼市场部的计划安排,扫了没两行,觉得不对,又抬头问赵轩:“你怎么还不走?”

赵轩:“嘿嘿……”

李伯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你干啥?”

赵猫头鹰说:“老大呀,嗯……听说吧……唉,这事怎么提起呢?听说吧……那个手拉手,有个领队妹子,挺有点意思。”

李伯庸:“你有事能不能好好说,那么猥琐呢。”

赵轩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门关得严严的,于是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放屁。”李伯庸两秒钟以后才义正言辞地说,“我是正经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哦!”赵轩恍然大悟状,“嗯嗯,正经人。”

李伯庸翻了个白眼:“谁都跟你似的!”

赵轩意味深长地赔笑:“是是,不跟我似的,不跟我似的。”

“还坐这干嘛?”李伯庸瞪他,“赶紧回去干活去!”

赵轩看着别处点了点头,尊臀却没动地方,过了一会,他又贱兮兮地凑过来问:“那……老大,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公司订一个项目,算是员工培训的一部分,就叫‘社会责任感’,要求每个礼拜有员工轮班参加一次我们投资的项目,你看怎么样?”

李伯庸犹豫了一下:“炒作太明显了吧?”

“那有什么?”赵轩一笑,“炒房的炒股的炒绯闻的,这年头谁不炒?”

“也行,这事你管,你看着办,提交个计划周五讨论,也可以先试行看效果。”李伯庸知道赵轩办事还是靠谱的,于是点了头,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说这买卖股票,为什么叫炒呢?”

赵轩挑挑眉,想起从穆晓兰那听了一耳朵的八卦,于是敷衍了这个话题,说:“那谁知道,不就是追涨杀跌,大家伙一拥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捡价高的买,价低地抛呗——哎对了老大,我听说那妹子来路不简单?”

李伯庸心想怎么又扯到人家身上了,于是怒视赵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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