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玫瑰(82)+番外
我看着那只红肿的手,胃里翻江倒海,只感觉丑陋又恶心。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把它伸到了水龙头底下使劲地揉搓着。
不够,还是不够。
我把水龙头转了一个方向,调到了热水,滚烫的液体几乎是刹那间悉数冲到了手背上。
我被烫的缩回了手,有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一滴水珠从空中划过打在了手背上,我抬头看向镜子。
果然,我又哭了。
眼皮还有点浮肿,底下还有淡淡的乌青,眼尾泛着红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啪——”
我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响声回荡在浴室里,带着余音。
脸颊微微刺疼,双手撑在台沿上,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蠢货,你不要总是想着麻烦他。”
只是我越这么做,心里越是想到许嘉树,他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帮我处理好这一切的。
“滚啊!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总是要缠着他!”
我厌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愈发让我憎恨,我抬手对着镜子一挥。
“哗啦——”
它摇晃了几下,裂痕从中间崩开,变成了碎片落在了台沿上。
血珠从指关节渗出,几个水泡被扎破,细碎的玻璃嵌入了手里,只是我好像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那种厌恶恶心的感觉早就超过痛觉。
右手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四处都是刮痕和烫伤,血液混合着水珠沿着手指一路向下流,滴在了蓝白相间的瓷砖上。
我撑在碎玻璃上大口地喘着气,只有现在才好像把心里的那点情绪宣泄了出来。
客厅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我顾不上浴室里的一片狼藉,冲过去接了电话。
许嘉树去实践之前填了信息表,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填的是我的电话。
当我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紧急联系几个字的时候,心脏已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唐默吗?由于天气原因,考察队暂时被困在山中,如果无法及时联系,请不要着急,救助人员已经前往目的地。”
我把手机贴紧了耳边,急促得语无伦次:
“他有没有受伤?联系不上了,大概、大概还有多久可以回来?你们能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吗?”
“您先别着急,这边只是碰上了一点小状况,以前也有发生过的,可以解决的。只是怕队员家人联系不上,多生顾虑,所以特意打电话提醒。”
那边的女生还是十分平和,不急不缓。
我无端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对着电话吼道:
“你们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安排他进去?你们就是这么工作的吗?”
“抱歉,这是意外状况,之后我们会进行相应的补偿措施,还请您谅解。”
“嘟嘟——”
那边挂利索地挂了电话,我的右手已经握不紧手机,连带着手机边上都沾上了血。
去找他,去找他。
脑子里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想法,我慌张地去换鞋,不小心踩到了刚才倒在地上的水,“砰”的一声笨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扶着桌脚快速地爬了起来,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拿上东西出门。
等到了楼下,大雨泼在身上,淋湿了衣服,我才想起自己忘了带伞。
我把他的风衣揣在怀里,不让它淋湿。
许嘉树去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衣,那边还下了雨,他肯定会冷的。
车辆不停地从身边擦过,我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雨天,我也是这样在路上拦车。
那是分别的预告。
我又一次站在了马路中间,伸着手拦住了一辆车,雨水灌进了脖子里,头发湿黏地贴在额头上,我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刺——”
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态度:
“你他妈不要命了?站路中间?”
我跑过去敲着车窗,把身上的钱都塞了给他,乞求着他送我去机场:
“我、我想去机场,求求你了,加多少钱都可以。”
他犹豫地看着我,最后松了一口气,说:
“上来吧。”
*
直到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我才慢慢地平静下来,旁边的人和我隔得很远,大抵是看着我狼狈的模样不敢靠近。
外套被淋湿,不能带上飞机,此时我只能穿着许嘉树的风衣,里面只剩下一件背心和牛仔裤,穿搭看起来和街边的疯子无异。
没事的,还有一会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低着头不去看旁边人的眼神。
等到飞机降落在机场,我飞奔着从大厅跑了出去,才想起许嘉树根本没有告诉我他具体在哪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