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经-婉卿(19)

第十二章

“你刚才说什么？”独孤初平诧异道。

“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你大概是累了，听错了，天晚了，我要走了！”独孤季心急的说着。

“都是个成人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独孤初平啐道。他是有些不满，儿子已经十八岁了，可却像八岁一样调皮，想当年他十八岁时，家境是有些寒酸，可他通晓人情世故，成熟稳重，办事处世都是可圈可点的，那里像儿子这样活脱脱的一个小顽猴，让他怎么可以放心。想到这，不禁有些怨恨独孤季的师父展颜，若不是他，他的儿子早已被教成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了，武功再好有什么用？

客厅里冷冷清清，婉卿一个人独坐这，暖黄的灯光像是初升的太阳，融在一室的月影里，秀秀瑞丽等人已经走了。有了她们有点吵，没了她们又太寂寞，就像是满山的杜鹃花，春天让人讨厌，冬天让人怀念。她在等人，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人，一个可以让她清楚地知道她是告别了往昔的人——独孤季。

回廊里偶尔传来几声“咚咚”的脚步声，草丛里曲曲“唧唧”自顾自的开着它们的音乐会，灰冷的夜色里，阵阵灯油香像条小蛇似地钻进婉卿鼻子里，这使她有种厌恶的欢喜。沙沙的漏声一点一点敲击着她那颗有些淡薄的心，她在等待中寻找。

独孤季轻轻的走到婉卿身后，蒙了她的眼睛，低着嗓子说：“我是谁？”他虽然顽皮的象个孩子，可也有他的坚持，这坚持使他使拥有了珍珠的光彩，再也不是沙漏里那颗等待时间的黄沙。此刻他有些忐忑，生怕她说出陌生的名字或者沉默，他的心是经不起风雨的蔷薇花，稍有不如意，他就有凋零枯萎了。

“曼倩吗？”婉卿刚想张口，却发现这双手是粗糙的，曼倩的手是细嫩的，像是春天的玉兰花，那样娇美！她迟疑了一瞬间，说，“是你！”

他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这不正像那些“宝贝，甜心”一样空无吗，然而最终却像天下间任何一个被叫做“宝贝”的女人一样还是有些淡淡的喜悦。他放下了手，从身后环抱着婉卿，附耳低语：“有想我吗？”

“天晚了”婉卿搪塞道，她挣脱了他的手臂，逃到远处，用右手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青丝，盯着脚下模糊不清的影子，说：“不回去吗？”

独孤季失望的说：“哦，走吧！”

“你倒是说说，你今天去那了，真是扶不上墙的臭泥，把金子撂到你眼前都不知道去捡，就知道巫家那个小狐狸精，你死了，她也陪着你啊，自己哥哥的事也不知道尽点心，就知道上秦楼楚馆，你要气死我啊……”李家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吼道，边上的小丫头们很配合的垂着头，露出细白优美的脖颈，唯唯诺诺的。

“奶奶，并不是我不尽力，你没听说吗，那独孤季是展颜剑圣的徒弟，而且又是已故洛迦公主的儿子，我敢吗，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找那气受，奶奶，你也别生气，大哥的病还不一定是人家独孤季的打的呢，我听说，人家独孤季根本就没动手呢，为了这不明不了的事，平白的招惹他值吗？奶奶，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仲泽心道“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怕，你有女儿，老子要地位没地位，要钱财没半个子儿，腰板儿挺直了么，敢挺么，他就是死了，关老子什么事，他死了，老子就买鞭炮庆祝……”面上却是愈显恭敬了。

“你说的也是。”李家老太太微微颔了下她那高贵小巧的头颅，接着说：“可你大哥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别人还当咱们怕了独孤初平那小子，你去仔细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先不管独孤家了，你大哥的病要紧，等你大哥好了，再解决吧,嗯，不早了，你先走吧！”

“那奶奶你早点休息吧，孙儿走了！”等到走出李家老太太那有些腐旧气味的房间，仲泽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开了。李家老太太虽是上了年纪，可却一点不服老，死死地占住了龙门，害的他这些小鲤鱼怎么也没机会，这边走，那边走，只能寻花柳了。无奈花柳残败多多，不然他大哥也不会见着个有些姿色就要上前，像他多好，只找寡妇，寡妇门前是非本就多，多他一个，也不过满盆的肥皂泡中又冒出了一个，谁会注意？

雾霭渐浓，官道两旁树木蓊郁，远远地驶来一队车马，“噔噔咚咚”多像摇滚啊，一样可以让人担心自己的心脏是否能够承受住。

“小姐，恐怕又要错过宿头了。”青萝有些烦恼的说，“真讨厌，野外的虫子可真多！小姐，你说，未来的姑爷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像书中所写的那样，眉飞如剑，唇赤如朱，是个翩翩佳公子啊！小姐——有没有在听我讲啊，不要在冥想了嘛，你看夜色多好，嗯，还可以闻到西瓜味的青草气呢，哇，那颗星星好大好亮啊，小姐，出来看看嘛！你瞧，少爷他们也出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