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经-婉卿(36)

“你在怕我？你不用怕的，我和你没什么干系呢！”乔姬促狭的笑道。

小妍被她说穿，一时面红耳赤，讷讷不言。正尴尬间，几人已来到渡口。杂草丛生中隐隐露出半截灰色的木桩，木桩上拴着一叶棕灰扁舟，几块木板被风雨蚀的不成样子，生着茸茸青苔，此时此地虽是夏日，到有秋日凉意阵阵。

“婉卿。”乔姬几步上前，巧笑倩兮，瞥着小妍缓缓问道：“她和我们一起到落日，如何？”

婉卿瞧着她语笑莹莹开心至极的模样，理了理颊边纷飞如柳的青丝，淡淡道：“与我何干？”

“瞧你说什么啊!”乔姬一手捂着菱形小口，好像是担心牙齿跑了似的。勾着头一副小女儿娇羞之态，面色绯红，羞答答的说：“怎么和你没关系呢？她可是会取你项上人头啊！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了！哈哈哈……”

小妍张口结舌的看着她心目中厉害至极的姐姐从羞涩娴雅变成一个癫狂不羁的女人，怔怔的拉拉青萝，吃吃艾艾的说：“她…她…是她吗？”

青萝同样目瞪口呆，生平从未见得变脸之快犹如六月天气的人，简直像一个身体装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令人难以接受。

“够了！”婉卿冷然道，打断了乔姬歇斯底里的笑声。“难道天下断肠人都如乔姬一般疯癫？”她黯然想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她是那样好，即使只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也知道她是个可爱的女子，怎么会这个样…….”一时不免情绪浮动，面色微变，眼漏同情。

乔姬轻掀眼睫，不巧瞧见她双目水意微荡，立即尖声叫：“不用犯贱了，何须你嘲讽我？”不待话罢，全身衣衫无风自动，怀中猫儿化作缕缕丝线诡异的转进她的长裙。不一会，全身光华大作，黑白分明，只见湛湛光芒中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身影，秀发高梳云髻，鹅形脸一半丑如夜叉恶魔，一半美如羊脂美玉，双眼妩媚上挑，露出暗红眸子，朱唇轻启，一双虎牙熠熠如珠，森然蚀人。

“何须如此！”婉卿喟然长叹，可身上动作却不慢，后退半步，轻掐手印。片刻，身畔散淡白光四溢如云似雾，异香幽幽扑鼻，一身粗布麻衣渐渐如生烟罗纱，光泽淡淡如水波涟漪，如弓双脚渐渐离地，升至半空。

“何须如此？”乔姬冷冷一笑，冷酷而妩媚。双袖如流电激射，刹那已到婉卿鼻前。只见长袖泛着森森冷光如吹毛断发的利刃，瞬间月白色的身影如火星四射，片刻烟消云散。这一击虽是迅如流星，然而并没击中目标，原来被击碎的只是婉卿迅速移动后的残影。

乔姬一击不中，并不泄气。纵身飞掠，长袖轻荡如蝶生双翅，飘飘直追婉卿而去。一时间，二人提臂纵膝，扭腰摆臀，衣袂翻飞，长带舞动，虽是招招取人性命，可看来却如天女散花美丽至极，令人叹为观止。

地面上青枝等人正目光忧忧的仰视空中激打如生死仇敌的二人，突然一阵磅礴杀气携芦苇叶激射而来，如细长利剑直抵咽喉，令人后脊发冷。小妍忙挡在青枝二人身前，慌张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高叫：“盾！”刹那，一层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结界如水幕般裹住了三人，结界一阵晃动，堪堪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杀气。三人胆战心惊的抱头大哭，再也顾不上空中打的难分难解的一对妙人儿！

激斗如火如荼，二人身影纠缠，转眼已是半月后。二人由大陆东海激战至西域，片刻又辗转至南蛮，不者一日又至北荒。回头看了看身后穷追不舍的乔姬，婉卿不耐的喝道：“够了吗？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此时乔姬虽是高髻已散，发乱如蓬，衣衫褴褛，可怒火却如中天之日，半点不曾稍减，恨恨道：“我想怎样？哈哈哈……”

“你我同源，相煎何急？”婉卿怒道，“你当真想死，不想回去吗？”

“回去？回去……哈哈哈……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呜呜呜……”乔姬顿时精力尽失，呜咽着委地而坐。回去？她何曾不想回去，只是燕脂在她离开时已说的分明，断是没有回去的路。所以心灰意冷的她只能冷冷清清的沉睡在永恒的梦中。如火的阳光打在身上一片冰冷，她抱紧了双膝，抬着红肿的双眼梗咽道：“从来…没有人…可以破例……”

“不错！”婉卿弹了弹碎成布条的白裙，有些兴奋的打断了乔姬的话，激动的说：“可是，我们来了，一定有回去的路。说不定就是我们来时的地方，你到的是落日山脉，我是落羽山，这两个地方一定有相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