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深雪(14)

纪雪棠没有回答，只是茫然若失的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心绪飘至了远方。

那人，已经离开了呀。

【情怀深雪 第三章】3

　 转眼间已至正月。

空中的雪花如同初长成的白蝶，在寒风中摇摇晃晃，似要撞上站在廊上女子的身上，又在快碰触的那一刹飘向了远方。

「仲敛，来喝一杯。」屋内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随后是酒杯碰撞的声响。

「大哥，这么多年不见了啊！」

「这不是见到了吗？来，再来一杯。」

「棠儿，天那么寒，别站在外面，你颜伯伯远道而来，这是待客之道吗？」话语中透着酒意，想来已经喝了不少了。

身穿鹅黄色的绣花锦袄，下身着同色的罗裙，裙里是暖和的嫩黄棉裤，怀中还拥着手炉，纪雪棠看着楼下街道上那些因为元宵灯会而早早出门的少女只觉的寒意扑面。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会有人穿丝织的衣裙？不冷吗？她可不会冻着自己。

「棠儿，棠儿……」一连串的呢喃声从房里传出来。

纪雪棠有些无奈的转身走进屋内，向一个俊朗的中年男子点头致意，随后坐在了已经趴在桌上的父亲身边。

「爹。」

听见女儿回来了，纪仲敛抬起头，眉开眼笑道：「棠儿你来了。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颜伯伯……」

纪雪棠皱皱眉头，果真是醉了，这词分明刚进这酒楼时就说过一回。

「颜伯伯是四川颜家堡的堡主，那可是很有本事的。你爹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他了，你都不知道当初他制服那两个恶贼的模样……」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说胡话都能那么真挚诚恳，难怪对坐的「颜伯伯」一脸满意的笑容，也难怪这么多女人都被他收治的服服帖帖。

「颜伯伯，见笑了。」纪雪棠虽不想和这么有名气的人攀亲带故，但还是要做好最基本的礼仪，「家父醉了，我看我还是先带他回去。伯伯找到客栈了吗？若不嫌弃就到我家住吧。」最后两句自然是纪雪棠的客气，她知道这名叫颜华的中年男子身边没带包袱，又没有随从，那自是放在客栈了，不然就是同伴那里。

果然，颜华摇头笑道：「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办，等办完正事，再过府叨扰。」

「那我们就先走了，这顿饭我们请。」纪雪棠淡淡一笑，随后唤来小二，合力将纪仲敛搀扶了出去。

颜华走到廊上，看楼下小二将纪仲敛扶上了马车，而那个沉静稳重的姑娘向车夫嘱咐了几句，目送马车驶离，这才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子眼中蕴含着不同寻常的深意，喃喃道：「看来确实需要过府叨扰了。」

纪雪棠也不知为何自己没有跟着马车一同回府，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南方很难得下雪，至少在她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漫天的雪花好似柳枝飞絮，惹人喜爱。

伸出手，捞来一朵，看着那雪花因掌心被手炉焐热的温度而融化，这短暂的过程似乎有些凄凉呢。

街上来往很多人，都是成群结队，只留她，独自一个。

她喜静，不爱热闹，更不爱人多的地方，一年到头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一次过元宵节，似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街角一个老汉站在那里跺着脚，手中拿了一根插了十来盏花灯的竹竿。那花灯普普通通，没有别的商贩新奇的样式和亮丽的色彩，根本吸引不了少女和孩子的目光，想必一个都没卖出去过。

纪雪棠不由自主走到插满花灯的竹竿面前，见那老汉比他爹大不了几岁，却已经白发苍苍。

「这花灯怎么卖？」

「四文钱一盏。」有些惊讶这么漂亮的姑娘想买自己的花灯，那老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纪雪棠也不多说话，掏了一小锭银子给老汉，随意拿了一盏就要走。

「姑娘。」

纪雪棠驻足回头，见那老汉向自己走了几步。「我还没找你钱。」

纪雪棠挑眉，她不认为那老汉有足够的铜钱找给他。果然，见那老汉翻遍所有的口袋，也只摸出十几枚铜钱。

「不用找了。」她不缺那几十文钱，但那老汉一定很需要。

似乎明白她的心意，那老汉也不再坚持，一脸感激却不知道要如何言谢。「要不，姑娘你再挑一盏？」

纪雪棠点头同意，拿了和自己手中同款的花灯，在老汉的目送下重新混入人群中。

冬日里夜色总是很早来到，来往的行人都点亮了手中的花灯，街道两旁都是小贩，很多东西纪雪棠都感到好奇。怀中的手炉早已经凉了，还好穿得多，在人群中倒也不觉得冷。只是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