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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89)

作者: 鱼慕鱼 阅读记录

“哈——”常浩轸朗声一笑,“我在楼下都瞧见了,好一个‘且停停’,不愧是名满晟京的‘八斗才子’,一笔丹青,颜色不输这沛水盛景。”

“那是我当年刚来时写下的了。”林煜礼貌地笑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八斗才子’,不过州亦难添,诗亦难改,然闲云孤鹤,何天而不可飞。”

“好歹同门一场——”常浩轸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小酒坛放在廊下的小案上,“光霁,怎么我还没开口,你就对我下逐客令了。”

“彧之,你的书信我虽不常回,但却都认真读过,既然答应你于此一叙,便会听你说完的。”林煜看着案上那只熟悉的酒坛,了然地笑笑,“你也不必千里迢迢,带这坛酒来哄我。”

“东城门边儿的葡萄佳酿,当年你最是喜欢了,有快二十年没有闻着这个味儿了罢?”常浩轸说着掀开坛口,席间顷刻酒香四溢。

这里不可能再有讲究的夜光杯了,他拿起手边的细瓷酒盏,为两人各自满上一杯,“尝尝?”

当年林煜初拜朱夫子门下,只十五岁大,后来的常浩轸算是他的师弟,却还要年长两岁。

认识戚同甫之前,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出格的事情,便是跟常浩轸二人偷偷去东城门边的一个老太的摊档上,买一坛葡萄酒偷饮。

文人墨客自是不禁酒的,只是林父瞧不起这市井里的便宜东西,总觉得掉价,但偏偏他和常浩轸都好这一口。

当年他们买了酒,谁也不敢带回家,甚至还偷偷带去过朱夫子那里,哪知酒香馥郁,根本藏不住,被朱夫子逮了个正着。

以为东窗事发,当年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抢着认罪,谁知朱夫子却当场朗声一笑——

那一晚师徒三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聊尽古今多少风流。

然而眼下的林煜捧着当年求而不得的佳酿,只是浅尝辄止,“青春作赋,皓首穷经。这酒——”

他摇头轻晃手中酒盏,“已经不是当年的味儿了。”

“果然是瞒不过你。”常浩轸颔首苦笑,“当年练摊儿贩酒的老妪,已经过身了。”

他找了好多人打听,才终于寻到当年老妪的儿子,也已是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老人。

老人不再以贩酒为生,只照着当年母亲的手艺,应季的时候酿上几坛,过过自己的嘴瘾。

“我可是掏出银票跟人家求了好久,才求来这么一坛。”常浩轸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每一滴酒都变不回最初的葡萄,那是我与你都回不去的青春年少。”林煜轻轻推开面前的酒盏,“所以,彧之——”

“你寻我若是只为叙旧,大可到此为止罢。”

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

“光霁,我近二十年来都没想过再来打扰你要的生活。”常浩轸紧张道:“你知道我此来不是为了这个。”

“晟京的平静只在表面,暗潮汹涌随时都会酿成大变——”

“光霁。”他诚恳道:“十九年前你辞官下堂,我以为你野鹤闲云,不慕权贵,只想跟戚同甫去做一对人间散仙;我没有料到戚同甫会那么快返回晟京,后来还做了温晁礼的女婿;我更料不到,这些年来……”

他喉间慢慢带了些细微的哽咽,“你竟会过成这样。”

“我过得很好。”林煜不疾不徐地打断道:“今身羁尘鞅,归期未卜,即使得归,亦不过芒鞋竹杖,与闲云野鹤徜徉于烟霞水石间,何至买山结庐,为深公所笑耶。”

“你这近二十年来官居二品,炙手可热——”

他颔首浅笑,“过得就真的比我好吗?”

“可是光霁!”常浩轸终于已经无法保持来前的沉稳,他颤声道:“巍巍王城,曲曲廊院,你抛下一切去寻他;他却弃你而去,一头栽进你原本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里……”

“值得吗,林煜?”

“凡事若都要论个值不值得,那便是不值。”只有林煜的声音依旧水波不兴,“值得的事儿,向来只有四个字——”

“心甘情愿。”

“你当初走得心甘情愿,我是懂的,所以不曾拦你。”常浩轸痛心疾首道:“可已经快二十年过去了!戚同甫负心薄幸,罪恶昭彰,你就真的没有悔吗?”

“光霁,虽然二十年青春蹉跎,不能再返,但总有些事,在未酿成大错之前,你还有机会重来。”

“我无悔。”林煜平静地言罢,默默起身,“彧之,你真的觉得我当年离开离开林家,今日又不肯出手,仅仅是因为一个戚同甫吗?”

“我林煜自问至情至性,却也不至于浅薄至此。”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来。”他说着背过身去,“温晁礼祖上出过数位翰林院大学士,你常家祖上曾受温氏先祖知遇之恩,你们两家世代交好;从你过继给你父亲那一刻起,你就没得选,你常氏满门,都为太子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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