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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386)

桓彦范已经顾不得考虑后果,如果这三家不答应,他会用非常手段,因为他同样也没有退路了。

他不仅要救满城百姓,更惦念牢房中生死未卜的阿弦,以及卧底的林侍郎。

幸而,老天眷顾,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永安号乃是百年的老字号,其老掌门却跟桓彦范的祖父桓法嗣有过一面之缘,对桓法嗣十分推崇,得知桓彦范的身份,当即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永安号是三家之中的老大,他们开口了,其他两家也便好办了。

更加上因为刺史张勱的确贪得无厌,层层盘剥,三家深受其苦,早就无法忍受。

只因张勱朝中有人,是以毫无办法,如今见钦差想要对付此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当真“一呼而百应”。

所以在张勱指使士兵们去镇压百姓的时候,才有那许多青年子弟冲到最前头,这些人都是三大家之人,其中不乏许多商号招来的游侠,并非泛泛之辈。

除了这些现身之人外,在底下的人群中,也有三大商号的人暗中控制局势。

有这许多人挡着官兵,又在底下疏通,这才并未让事态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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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彦范狠狠翻了个白眼之时,阿弦却转头看向旁边,似侧耳倾听的模样。

林侍郎正在她身旁,见状道:“小弦,怎么了?”——她虽是看向身边,却仿佛是看着虚空的姿态。

阿弦的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笑道:“我们有大帮手来了!”

林侍郎跟桓彦范同诧异,阿弦却转头四顾,看了半晌,终于从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是狄少丞,”阿弦笑道,“真的是他。”

桓彦范眼睛尖,也看见了狄仁杰:“哈哈,我正愁把人拿下后,还要审讯之类的繁琐,没想到天降奇兵,来了个最合适不过的人。”

林侍郎也终于发现了,因拍掌笑道:“好好好,果真的是大帮手,这一下子我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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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惊喜交加的时候,阿弦忽地想起一件事:“康伯呢?还有……那陶先生呢?”

桓彦范才警醒过来,忙也转头四看,却见周遭并无两人的身影,原来方才拿下张勱的时候,百姓们有一刻的躁动混乱,就在这一瞬间,康伯跟陶先生两人便失踪了。

阿弦颇为担心康伯,桓彦范道:“不急,我叫人帮忙留意就是了。”

当下便去寻了永安号的人,这般如此叮嘱了一番。

说话间狄仁杰前来,彼此见过后,括州城剩下的种种杂事,便交给了林侍郎,狄仁杰等处置。

阿弦则另有一件无法对人说明的“要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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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号的一名青年站在原地,盯着那道坐在亭子间里,时而低头飞快地写写画画,时而抬头,不知做什么的“纤弱”的身影,好奇地看了半天,不知她到底如何。

青年喃喃道:“为什么大家都说,这一次的钦差里有个女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另一人笑道:“说实话,我看见那十八子的时候,也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那如果十八子不是个女的,这几位‘钦使’之中,还有谁是女的?”

大家不由看了看旁边的桓彦范,却给他啐道:“你们眼睛都瞎了,没看见她官服的袖子上绣着的是什么吗?”

“那是……什么东西?”

桓彦范以手加额:“那叫凤羽,凤凰的羽毛,懂不懂?若是男子,哪里是这种官服了。”

“哦……”众人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忽然,先前发问的那青年道:“如果不看官服呢?”

桓彦范道:“不看官服也看的出来,你瞧那个男子这样弱不禁风,还没喉结的。”

“若是年纪小的话,自没有喉结,何况我们这南边儿,多的是这种弱不禁风的公子爷,这位小郎君跟他们比起来,算是个强健的了。”

“噗……”桓彦范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不成了娘们儿了。”

“别侮辱娘们儿了,娘们跟他们一比,也成了爷们了。”

“哈哈哈……”大家快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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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州终于暂时地平静下来。

流民被重新安置,官仓重新开放,原先那犹如清水似的粥,变得粘稠可口。

狄仁杰跟林侍郎正日以继夜地清理府衙里的种种公文,账簿等。

一切好像都在走上正轨。

但对阿弦而言,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正在开始。

自从越来越靠近括州,她眼前所见的鬼魂便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鬼多于人。

进城之后,更是如进了枉死城般,毫不虚言地说,这满城之中,竟是半城更多的阴魂。

怪不得连日里阴云不开,这般怨念之气横溢,无处宣泄,直冲云霄,

对于生活在这尘世间的百姓,她做了自己所能做的所有,如今有了更好的人去料理剩下的事。

现在,她开始为了另一些“人”,尽自己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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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一些,不必着急,”阿弦咬着笔头,抬头看着面前“中年人”:“你的儿子没有死?他在……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你娘子的。”

“不不,不用谢,也别哭啦,他们不会再受苦啦,”阿弦匆匆安抚了两句,忙忙地在桌上的簿子上写道:“菩提寺,大毛,母亲,善堂,顺娘。”

“下一个。”她认真地记录完毕,欣赏着自己蟹爬似的字迹,头也不抬地说。

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狄公:你们这帮XX,惭不惭愧,脸不脸红?

众:那是公主殿下,当然厉害啦

狄公:叉出去!

第203章 办鬼差

桓彦范吃惊地看着阿弦在簿子上的鬼画符, 又看看她脸上沾的墨汁:“你在干什么?”

阿弦愣了愣,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旁边那已经等得有些焦急的鬼:“没什么……你说。”

桓彦范以为是让自己说:“我在前面看你半天了, 嘀嘀咕咕地是在做什么呢?写得这是……”

他见阿弦埋头奋笔疾书, 举手将簿子夺了过来:“这是……什么井水里,紫藤巷、邓娘子?”他越发狐疑地看着阿弦,惊笑道:“你是失心疯了?写得这是些什么……”

不等他说完,阿弦肃然道:“还给我。”

桓彦范一愣:“怎么了?”

阿弦见他愣神, 举手夺了过来, 低头道:“这不是什么好玩闹的。”

的确不是好玩脑的。

——这一本册子, 这上面的每一行, 都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每一行,记载的都是他们没完成的心愿, 让他们逗留在人间,不肯离去的执念。

桓彦范虽然不懂,但也看出阿弦面上的表情不对。

“好好好, 别生气。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我不碰就是了。”他十分擅长见风转舵, 忙道歉。

阿弦瞥他一眼, 复又落座:“很重要。”

桓彦范眼珠一转, 笑说:“既然很重要,可你的字写得这样,又写得不大明白,别回头忘了自己写得是什么吧?你不如……让我帮手。”

阿弦一愣:“帮手?”

桓彦范点头, 信心满满道:“括州的三大漕运帮头都在我这里,他们对这括州的地头又是最熟悉不过的,品性也信得过,你要做什么,只管说呀。”

阿弦眼前一亮,她刚才还在担心,虽记录下鬼魂们的心愿,但这样多……这队伍从府衙后花园,一直出了后门到了街上,何年何月才成。

此刻听了桓彦范的建议,阿弦心头一动,有了主意。

桓彦范叫了些船帮的弟子听命,每个人便领一条消息——自是阿弦转述的,离开府衙,前去行事。

——之前那中年鬼因死在水患中,却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子跟孩子。

但他的妻子顺娘跟儿子大毛也分散开来,顺娘以为大毛也已不在人世,故而痛不欲生,一心寻死,这鬼于是特来请求阿弦,让告诉顺娘儿子大毛还活着的事实。

至于第二人,却是一名女鬼,因被洪水卷入枯井,无人知道,苦不堪言,所以前来求助阿弦,让把自己救出来,通知家中。

阿弦把这些收集到的消息,均都转告,随着每一名船帮弟子离开,那来报信的鬼也跟着离去。

如此一来,果然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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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彦范最初虽不知阿弦是在做些什么,但随着一条条确凿消息从她口中说出,又因为先前离开办“差”的船帮弟子回来告诉,的确事情无误……

他自然也明白阿弦是在跟“什么”交流了。

桓彦范原本有个难言之隐,他甚是惧怕此种东西,但看阿弦表情严肃,神色坦然,像是在处理每一件寻常的差使,毫无异样,他心里的那种不安也随之消散了,不知不觉也因而投入。

两人从早忙到晚,处置了足有数百件“异事”,饶是如此,还有许多鬼排队等候,原来他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十八子在府衙接案,所以蜂拥而至。

桓彦范却知道阿弦身上带伤,心想她之前被关在大牢,白日又极劳累耗神地做了那一场,如今更马不停蹄跟“那些东西”交流,岂不伤神伤身?

桓彦范便道:“你且歇息些儿,我可不想再看你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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