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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399)

众人见老夫人表态,这才纷纷赞和起来,只有郑氏笑而不语。

崔氏暗暗跟宗夫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崔老夫人却话锋一转,目光掠过郑氏,宗夫人等,含笑道:“所以,就劳烦你们,帮我留心着身边有没有好的女孩儿,只要是品貌过得去的就成,不必要生得太好看,也不必要出身太高贵,只要跟晔儿相衬的就可以。”

崔氏在旁边坐着,脸上的笑渐渐地有些僵硬。

宗夫人本有些心喜,听了老夫人这话,一张口道:“怎么还往别的地方去找?府里现成的不是有……”

话未说完,便察觉有些意味不对,而周围也没有人开腔,一时讪讪地停了下来。

府内有两个现成的妙龄女娃儿,崔老夫人难道不清楚?她却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说,摆明就是将韦江跟韦洛剔除在外了。

郑氏的一个儿媳年轻,因听了宗夫人的话,也随着笑问:“我早听说府里有两个如花似玉的表妹,宗夫人说的莫非就是她们?”

郑氏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笑着接道:“你到底年纪小,爱胡说。方才老夫人还夸过他们兄妹手足有爱,怎么好提这种事呢。”

那儿媳忙道:“的确是我糊涂了。”

崔氏的笑已变得极勉强。

卢夫人却似并没发觉,环顾周遭笑道:“总之就像是老太太所说,你们就多留心些那好人家的姑娘,我也还想早些抱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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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

贺兰敏之张手张脚躺在椅上,横竖无人可见,他比活着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你看吧,我去外头转一圈,十个人里有九个说你要完了。”

阿弦淡然地坐在书桌前:“做都做了,说这些有用么?而且你一个鬼,说我要完,唉……”

敏之笑道:“你这叫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原本皇后就很不待见你,如今总算在江浙之行里给她长了脸,就该好好地顺从她的意思,不要去兴风作浪,你以为皇后会是个念旧情的主么?你差事办的好,她自嘉奖你,你要是下一件办砸了,她即刻就会翻脸。”

阿弦道:“这也是应当的,人君对人臣,这不是本分么,我又不是她的……”舌尖一卷,牙齿咬了咬。

敏之敛了笑,定定地看着她:“可……你是啊。”

阿弦的手一抖,那毛笔在书册上摁了重重一撇。

她抬头看向敏之:“你……”

正在这时,许圉师从外进来,阿弦忙站起身迎接。

许圉师不顾寒暄,道:“你果然向中书省上了那道奏疏?”

阿弦道:“是。”

“怎么不事先跟我商议?”许圉师着急。

阿弦道:“我知道这道奏疏上所写的有些破格,为怕连累他人,才不曾告诉侍郎。”

“你……”许圉师无言以对,呆看阿弦半晌后道:“唉!你若告诉我,难道我还会不答应么?”

阿弦道:“正因为我知道侍郎会答应,才不想侍郎跟我一起扛着,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道奏疏呈上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若因此连累侍郎,岂不是我的大罪?”

正在此刻,外间有户部的小吏匆匆到,禀道:“侍郎,外头宫内来人,说是即刻要带员外郎去……”

许圉师惊问:“怎么说?”

小吏有些惶恐:“来的是金吾卫的人,看着……来者不善。”

许圉师到吸一口冷气,回头看向阿弦。

这会儿,敏之也早站起来,他站在阿弦身旁,哼道:“我说什么来着?真是现世报。”

当着许圉师的面儿,阿弦也不好回嘴,便只对许圉师道:“侍郎莫惊,金吾卫也不算怎地,我曾去过那儿,一回生二回熟。”

许圉师一愣,继而啼笑皆非:“你还想再去坐一次牢不成?”

阿弦笑道:“还未必呢,他们只说要带我走,也没说要审我之类。”

冷不防敏之在旁边道:“会不会连牢房也不必去……直接就把你的头砍了。”

阿弦看着他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脸,忽然发现,自己之前还为了此人的“死”而掉泪感伤,实在是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阿叔:冲喜这个可以有~

书记:把玄影给你得了

小桓:我附议

阿叔:关门,放逢生~

第213章 皇后新宠

大明宫。

武后将中书省呈上来的那份奏疏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看第一次的时候, 她骇然失色,惊怒交加乃至气笑出声:“她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 发这样的惊人之语,是以为我不会处罚她么?”

随手扔在一旁。但过了片刻后, 忍不住皱眉又瞥过去。

最终仍拿回来,仍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个混账,她到底是有何意图?”

狠狠地将奏疏扔在地上, 双眼中慢慢涌起怒意:“叫金吾卫, 把人给我拿了!仔细拷问!”

旁边的牛公公看的纳闷, 小心上前将奏疏捡起来,且不去传令,只温声问道:“娘娘,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武后心思烦乱,竟无心再看折子,忽道:“崔卿身体如何了?”

牛公公捧着奏疏道:“之前御医过去看了, 说……就是有些颠簸劳顿, 精神气血倒是比先前好多了。”

“好多了……”武后喃喃念了声, “这一趟南下之行,当真如此管用么?”

牛公公不明白这是何意:“大概是真遇见了孙老神仙。”

武后哼了声,半晌道:“罢了,就再让他将养两日吧。”

说到这里,武后忍不住又看向牛公公手中那奏疏,喝道:“碍眼的东西,拿去烧了!”

牛公公吓了一跳, 忙应承,才转身要去,武后忽然道:“站着!”

牛公公止步,武后道:“给我拿回来。”

牛公公只好又折回来,满面苦笑道:“娘娘,既然这上头是您不爱看的话,索性就让奴婢拿去烧了岂不干净?”

“你纵然烧了这个,我心里记下的那些你能烧得了?”武后略有些咬牙,“还有千万因此而起的争议,你可能一概烧掉?”

牛公公俯身:“奴婢不能。”把奏疏递上。

武后没好气地看了眼,重又打开,望着那有些粗拙的字迹,先重重嗐叹了声,才又一行行地往下看去。

眼前忽然出现阿弦站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她道:

“阿弦心底无私,娘娘又何必这样疑心?”

“我不是为了皇后,是为了江南千万性命。”

“只要问心无愧,我管不了别人嘴里说什么,也不想管。”

眼中的怒涛翻涌,却又在瞬息退散。

武后缓缓松手,折子落在桌上,一行行字摊在面前:削减宫中以及皇亲贵戚所费的资财用度,仪仗开销……大唐不仅有万邦来贺的长安,还有灾民遍地的括州、永嘉等地……饥民为吃一口饭不惜卖掉亲生骨肉,天寒地冻,无处安身,倒死街头……也正因此,他们错恨不能救他们于水火的天子跟皇后……

虽然并没有华丽的辞藻,有些话甚至粗拙,但字字句句,偏又这样真实而诛心。

武后长叹了声,不知何故,胸中气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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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因天渐渐冷了下来,高宗偎在暖炉旁,身边一名宫女不时地喂些切片的脆梨,冬枣给他吃。

直到殿门被打开,一阵寒风涌了进来,吹得炉火一闪,高宗定睛看时,却见走进门的是武后。

当下忙坐直了些:“皇后何来?”蓦地见她脸上仿佛有些气恼之色。

武后道:“陛下,我有一样东西给您过目。”

“是什么?”高宗好奇。

武后从袖子里抽出那本奏疏,递给高宗:“便是此物,请陛下亲自过目。”

自从高宗脱病懒政,一应奏折批改均不必他经手过目,这还是头一遭。高宗诧异地看她一眼,将奏本接过来看时,却见字迹生疏,是之前所没见过的。

戴将这奏本所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高宗不由失笑:“这是……何人如此大胆?”

忙又看落款,越发又惊又笑:“居然是她?”此刻也才明白武后脸上为何有薄愠之色。

武后道:“陛下,这件事我可拿不了主意了,你看该怎么办?”

高宗不以为意,将折子往旁边一丢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不必去理会就是了。”

武后道:“陛下您说什么?”

高宗道:“这十八子是你提拔上来的,朕看你一定舍不得除了她,不如就置之不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

“当初我也曾跟她当面说过,她若有功,我给她请功,但若是犯了错,我也是毫不姑息,绝不会因为是谁提拔上来的而饶恕。”

“好好好,那你想怎么做?”高宗最怕她义正凛然的模样。

武后道:“我正是不知该如何处置,才来询问陛下,陛下反又推我。”

高宗忖度说:“你若是不高兴,那就把她除了。不过我看此人倒是个可用之才,年纪虽小,又是女子,但先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是高人一等。杀了未免可惜。”

武后笑道:“陛下言重了,那也不至于就杀了。”

高宗问:“你想怎么做?”

武后敛笑,道:“我觉着,这件事毕竟牵扯到皇室宗亲的利益,并不仅仅是陛下跟我两个人而已,是关乎李唐所有的宗亲,所以,应该看看众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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