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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424)

武后心底,其实是有一丝隐秘的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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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先前还特意拉了武承嗣一块儿,一来是特意给武后看看,武氏族人是何等的“齐心协力”,而他身为表哥,又是何等亲厚这位才进长安的表弟,丝毫的嫉妒之心都无。

另外武三思私心想着,毕竟这位表弟,勉强也算是皇后面前的“新宠”,所以故意拉他跟自己同队而站,一则人多势众、“兄弟同心”地好行事,二来……事情按照自己所想发展自是最好,如果出现败坏的一面,多一个人跟着自己顶缸,耻辱的担子就没那么重了。

没想到果然又吃了瘪。

望着狄仁杰跟阿弦两个在前方的身影,武三思忍不住恨恨:“表弟,你可看见了?这长安城实在是很难周旋,哥哥的处境就是如此……姑母不肯偏向,还有这些不省心的大臣。”

武承嗣的眼睛也在看着前方,只不过独在阿弦身上:“这位狄仁杰大人倒是名不虚传,是个稳重果断的人,倒是那个女官么……”

武三思道:“怎么?”

武承嗣道:“我先前在岭南,隐约也听说本朝有了一名女官,当时很多人不信,连我也半信半疑,却着实想不到非但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且……年纪这样轻,生得又如此美貌。”

“美貌?”武三思喃喃。

当初阿弦才进长安,彼此照面的时候,还不知阿弦是女子,印象里是个清秀少年,看着倒也算可口。

只是几番交锋下来,渐渐觉着这“少年”虽看着可口,只怕吃起来咯牙,因此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打消了。

武承嗣看着那道纤弱的背影,方才殿上相见,眼见阿弦身着女官官服,气质清朗明丽,容貌秀美隽秀,实在不可多得。

不由若有所思地叹道:“如果换上女装,定然也是个绝色丽人。”

武三思一哂,见他似有些“神魂颠倒”,心头悸动,就要借机说出阿弦跟崔晔的事。

可转念一想,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武三思反而笑说:“表弟,你的眼光可真好,这可是咱们大唐第一名的女官,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且又生得这样貌美,你可知道……长安城里多少显贵公子都暗暗地巴望着呢。”

武承嗣这才回头笑问:“是么?那表哥呢?”

武三思舌头一卷:他当然也“巴望”,只不过心里隐约知晓是无望的,何况两者之间的“仇恨”好似与日俱增,哪里还敢想其他。

武三思故意叹道:“玫瑰花虽好,却十分扎手。我是不敢的,何况我已有了妻室,把好东西让给别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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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阿弦跟狄仁杰先行护送了蓝名焕回府,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蓝家上下惶惶不安,随时都有大祸临头之感,如今见好端端地将家主送了回来,一个个狂喜之余,竟喜极而泣。

蓝夫人抱着蓝名焕大哭,又要向狄仁杰跟阿弦下跪。

在这之后,负责护理的御医传讯,蓝名焕的脉象不再似先前般浮躁狂乱,反而有百川归海的宁静。

而蓝名焕本人也极快地恢复,眼前再也不曾看见那些“幻象”了。

短短数日,那个精明干练的蓝郎中又回来了,蓝名焕回到户部,重又开始主持金部大计。

而阿弦跟狄仁杰也有一番私下的谈话。

因阿弦在殿上所说蓝名焕跟张蕴古乃是同一人的说法……事先并未跟狄仁杰通风,所以狄仁杰心里也是疑惑的。

从蓝府出来后,狄仁杰便问起来:“十八弟你的意思,莫非是说蓝大人……就是昔日张蕴古的转世么?”

阿弦道:“张蕴古身死是在贞观五年,距离现在,已有近四十年,正跟蓝大人的年纪契合。”——且蓝名焕身上并无任何鬼魅,剩下的,似乎只有转世重生一说能解释的通了。

狄仁杰点头叹息。

阿弦道:“狄大人是不是也觉着这件事匪夷所思?”

狄仁杰微笑说道:“不,这种转世之说,或者魂魄附体重生,我也曾见过一些,但是近日却着实更大开眼界。我反倒是宁肯相信真相就是如此,毕竟……”

他望着阿弦:“不是任何人都有荣幸,能够同写出《大宝箴》的先生大人同朝为官的。”

阿弦笑。

狄仁杰却又问道:“只是不知像是魏征,秦叔宝等名臣良将,会不会也已转世,或许就在你我之间?”

阿弦道:“不敢说,谁知道呢?兴许狄大人是,我阿叔是,袁少卿是……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我可不是。”

两人目光相对,均都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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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回到户部,才进门,就被一干人呼啦啦围的水泄不通,纷纷打听蓝名焕之事。

报了平安,至于其中详细,自不好尽述。幸而许圉师杀了来,这才从众同僚手中将阿弦“救”了出去。

阿弦知他是个慈和长者,想法也并非那样食古不化,且蓝大人的事的确蹊跷外露,若不告诉,许圉师自也会胡思乱想。

来至房中,阿弦便将自己跟狄仁杰的推断向许圉师说明,许圉师半晌作声不得:“这么说是……是张先生附身么?”

阿弦笑笑,对世俗百姓而言,是附身还是转世,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了,最重要的是,蓝名焕已经平安无罪。

又过数日,这件事已悄然传了出去。

流传于长安坊间的版本,却是说蓝名焕被张蕴古附身,乃是不忿曾经被太宗错杀,为了讨回先前的冤屈才“阴魂不散”。

多亏皇后圣明,并未再次错杀忠臣,反赦免了蓝名焕,张蕴古的鬼魂感念皇恩,这才放下怨念而去……

不管外头纷纷扬扬说些什么,因为蓝名焕的回归,户部诸事回到正轨,近来户部上下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这天休沐,桓彦范早约好了阿弦要去灞桥赏雪,虞娘子道:“这样冷的天,怎么爱往外头跑呢?风又大,留神吹的头疼。”

阿弦连日来囿于户部,查看点检户籍簿子等,整个人几乎都僵硬麻木,自觉浑身都有旧书跟灰尘的气息,便笑道:“正好出去透透风,松快松快筋骨。”低头看一眼玄影,“正好儿也带它出去耍耍。”

两人年纪相当意气相投,纵马而出,玄影便也一路撒欢。

这灞桥阿弦是来过的,当初才进长安,崔晔便特意领着她来过此处,如今“故地重游”,心情却跟当日天壤之别。

桓彦范又仔细打听了蓝大人之事,阿弦并不瞒他,有枝有叶尽数说了,桓彦范啧啧惊叹:“自从有了小弦子,我都不必去听什么话本儿了。”

阿弦笑道:“你当我是说书唱曲儿的先生么?”

桓彦范笑道:“那可不能,你又不会唱。”

阿弦忽地手痒。

正玩闹,玄影汪汪叫了两声,一辆马车从身后官道上而来。

阿弦两人侧身相让之时,马车却缓缓停下。

车里一人探头道:“女官怎么在此?”

原来这车中之人竟是尚书奉御武承嗣,两人见礼:“奉御大人何往?”

武承嗣笑道:“正要去伽蓝寺拜一拜,这外头风大,两位不如来车中同坐?”

两人忙推辞不受,武承嗣看着阿弦,倒也并没多说,只仍点头去了。

此人去后,桓彦范琢磨着说道:“这位奉御大人,看着倒是有点意思。”

“有什么意思?”

“我看么,有对你的意思……”桓彦范摸着下巴,瞟向阿弦。

阿弦大笑:“你那狗嘴吐不出象牙,明明是对你有意思。”

谁知桓彦范却并非玩笑,正色道:“皇后特意把他从岭南召回,立即提拔为尚书奉御,他又是皇后的亲侄子,将来只会步步高升,身份显赫。方才我看他瞧你的眼神很是不同,且这位还未曾娶亲呢,如果他想求取本朝女官……”

阿弦慢慢地隐了笑:“别说啦,不好笑了。”

桓彦范道:“我是为了你着想才跟你说这些。”

阿弦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有些暴躁道:“既然他身份将会显赫,自有许多高门小姐结亲,你看我,我哪里像是个女子了?”

桓彦范果然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果然哪里都不像是个女子。”

阿弦本是期待如此回答,但桓彦范的表情太过难以言喻,阿弦忽然想打他。

桓彦范却又叹息了声,道:“可是这样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呀,不然的话,为何天官都为你神魂颠倒呢?”

“什、什么?”阿弦只听见自己的耳畔“嗡”地响了声,脸上开始冒出热气儿,眼前的景物都似在旋转:他怎地会知道如此“机密”?

“我这双眼睛……除了不似你能见鬼外,还有什么瞒得过的?”桓彦范抬手在她肩头拍了拍道:“别怕,我已经给你想了一条好计。”

“你又在说什么?”阿弦舌头都僵住了。

“若要打消武承嗣的念头,自是你快些嫁人了,嫁给别人怕压不住……只有我方才说的那个人,”桓彦范嘿嘿地笑,仿佛是一只才从洞里爬出来的小狐狸,“你想不想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挖的一手好墙角,收了崔晔多少钱

小桓:做好事不留名,请叫我桓雷锋

小弦子:要嫁你去嫁!

小桓:我倒是想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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